孙楼自觉亏欠发妻,这些年来,一直把长女捧在手心。他眼中的长女,只是有些娇惯,并无其他太大的毛病。
所以,哪怕慧娘那样说,他也始终认为,那下药的人绝不可能是女儿,就算真的是,也是被人给利用了。女儿还小,不懂得这些事。周家人就有很大的嫌疑。
慧娘见他上了心,这才沉沉睡去。
*
楚云梨在转悠了几天后,打算收众人织好的布,找绣娘绣好后再卖出去。,
她自己会不少绣法,双面绣在当下就是很难得的手艺。郝云兰会一点绣工,她可以试着绣一点粗劣的双面绣,几个月后再拿出精致的,应该就不会惹人怀疑。
家中只有母女两人,孙小双也不用干太多的活,楚云梨时常让她捂着,渐渐地,她变得白皙起来。
半个月后,楚云梨的生意走了很大进展,无论是收布还是卖出去的门道都已经找好。而她自己,已经绣了一幅巴掌大的双面绣。
拿到街上的绣坊后,换得了五两银。
绣坊想要借此吸引城内的富家夫人,特意将此事外传,不过,却模糊了绣娘本身。让外人以为,绣娘是他们绣坊的人。
孙小双听到外面的传言,很有些不忿:“娘,明明是你绣的!”
楚云梨失笑:“那有什么?这城里就我一人会绣,早晚都会被人知道的。”
而对面,慧娘很快发现,孙家的儿媳并不好做。
孙母时常盯着她,干活少了不行,慢了不行,做得不好也不成。
反正,她成亲两日下地后,就没有哪天不挨骂的。
另一边,孙桑叶也给她添了不少堵。她有些弄不明白,到底是孙家人有毛病,还是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想要知道真相也简单,前孙家儿媳就住在斜对面。这一日,慧娘紧赶慢赶忙完了家里的活,特意拿着一块绣布上门拜访。
“三姐,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两人之间身份尴尬,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来往的。但是,楚云梨不好过去,对着前来送消息的人,当然不会拒绝。点头道:“进来吧。”
慧娘看了一眼院子里,笑着道:“三姐比我厉害,曾经我自己一个人,那日子过得实在不像话。”
楚云梨似笑非笑:“我也不想这么厉害,不是被逼的么!”
至于被谁逼的,不言而喻。
慧娘有些尴尬,目的没达到,她也不愿就此离开,找了个地方坐下,笑着道:“听说最近出了一种双面绣,很是精美,我想研究一下。三姐有兴趣吗?”
边上看到慧娘就一脸愤愤的孙小双闻言,抬手不着痕迹地将边上簸箩里的料子盖住了。
楚云梨摇头:“没兴趣。”
慧娘:“……”这天还怎么聊?
不过,她自己抢了人家男人,只是冷言冷语,已经是郝云兰脾气好了。
如非必要,她也不想上门来,
慧娘觉得再留下去只会越来越尴尬,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到了孙家之后,我是有些理解三姐的为难了。”她一脸苦涩:“桑叶怎么那样娇气呢?一点活都不干,说话还夹枪带棒,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她好奇问:“以前她对你也这样吗?”
楚云梨回想了下:“没有。”
闻言,慧娘面色一僵。
果然只是针对她吗?
她苦笑道:“想想也挺正常。三姐一手将她养大,不是亲生胜是亲生,感情非比寻常。我们初初相处,她不喜我也是有的。”
楚云梨点头赞同:“桑叶这个孩子并不难相处。”
只要她开口讨要银子直接遂了她的心愿,她不止不闹,嘴还甜得很呢。
慧娘半信半疑:“真的?”
敢当着满堂宾客的面给她这个后娘下药的姑娘,当真那么好相处?
楚云梨点头:“你还想问什么?一起问吧,问完了赶紧走,我打算做晚饭了。”
慧娘没想到她这样直接,很快反应过来,勉强扯出一抹笑:“三姐,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解释一下。之前确实有一些我和桑叶他爹的传言,但我们俩在你们和离之前,真的只是认识而已。外头人还说我有了身孕……简直可笑。”她伸手摸了摸肚子:“我一个人寡居着,哪来的孩子?”
楚云梨摇摇手指:“你要是非要说这些话,我可要撵人了。”她冷笑道:“我们俩未和离之前,孙楼经常吃过晚饭出门,我也有些好奇,便跟了两次。还那么巧,都是到你家门口,你说这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单独相处,只是友人……你信吗?”
慧娘哑口无言,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可能你看错了。”
“错的是你。”楚云梨摆了摆手:“你不该和有妇之夫来往,还使诈赶走人家妻子自己进门。”
话说得这样直白,慧娘连假笑都扯不出来了。
她正想着告辞,突然听到有孩子的哭声。慧娘脸色微变,连辞行的话都来不及说。抓起的料子奔出门。
这哭得厉害的孩子应该就是慧娘的儿子,听这动静,可不像是小孩子使性子。楚云梨也跟着出了门,刚到孙家院子门口,就看到五六岁大的孩子捂着额头,指缝里满是鲜血。
慧娘吓白了脸,上前一把抱住孩子:“图儿,你这是怎么了?”
“姐姐……”孩子哭着说了两个字,扑进母亲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云梨将这番情形看在眼中,侧头看向边上的孙小双:“你去帮着请个大夫。”
孙小双没有迟疑,很快跑了一趟。
慧娘还在给孩子止血,大夫就到了。
其实,这么一会的功夫,慧娘已经发现孩子额头上破了一个指甲那么大的口子,隐约可见里面的白骨。她一边擦,一边心里难受得厉害,堵得她有些喘不过来。看到大夫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刻将孩子送到了大夫手中。
大夫查看过后,帮着包扎。
眼看血止住了,慧娘松了一口气,又紧张地问:“会留疤吗?”
大夫一脸无奈:“肯定会啊。”
慧娘对此早有预料,急忙追问:“如果用上好的祛疤膏,能养好吗?”
大夫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慧娘刚才就已经让人去请孙楼回来。
孩子受了这样的伤,虽然没有多重,不会危及性命,但很可能因此破相。得知的人都有些惋惜。问明了情形后,正打算各回各家忙自己的,就被慧娘给叫住了。
慧娘哭着道:“图儿每天中午最少要睡上一个时辰。今日我也是看他睡着了才出门,并且,他早在去年就可以自己下床,从来都不会摔跤。弄成这样,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的。大家伙留在这里,帮我评评理。”
孙母今日去二儿子那里帮着带孩子了,如果慧娘也离开了的话,家里只剩下孙桑叶。
她这话里话外,明显就是说孙桑叶伤害她的孩子。
孙桑叶闻言,立刻跳了出来:“你胡说八道,我一直留在自己的房里,怎么可能去欺负他?这么一个小萝卜头,用得着我欺负?”
她又看向众人:“我从小到大是有些娇惯,可从来也没伤害过别人啊,连蚂蚁都不敢踩。又怎么可能推倒孩子?”
“图儿也是我弟弟,前两天醒了,还是我照顾的,我怎么可能伤害他?”
无论孙桑叶如何辩解,慧娘都一口咬定是她。
“你说是我推的,你看见了吗?”孙桑叶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点的孩子,自己不看好,摔倒了就来找我的麻烦。”她看着从人群外奔回来的孙母,哭着扑进祖母怀中:“奶,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她明显就是看不惯我……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去舅舅家里……她不就是想赶着我么,我让她如愿,以后都再也不回来了。”
说着,哭着就要往外跑。
孙母这些年来,最疼的就是孙子,其次就是这个长孙女。
孙桑叶长相好,孙母认为,如果孙女有出息的话,非她莫属!
她还等着享孙女的福,哪里可能放孙女走?
孩子都养大了,等着一副嫁妆送出去,之后每到逢年过节就能得孙女婿孝敬,她怎么可能把这样的好处送给周家人?
当即一把将人拽住:“你放心,有奶在,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孙桑叶扑进她怀中哭了个痛快。
“以前爹最疼我了,我还没有怪这个小萝卜抢走爹呢,他们还嫌弃我碍眼,哪有这样的道理?”
孙母急忙安慰。
人群外,楚云梨笑着道:“小双,是不是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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