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头便又求着县太爷给自己做主,说这些被驱逐之人竟然想贪墨他薛家的银子,闹着让她们把银子还回来。
这既然是薛家攒的银钱,县太爷当然就判定让唐氏这些已经不属于薛家之人将薛家的银子还回去。
而唐氏便一口咬定没有银子,反而质问薛老头,“你个挨千刀的,这话可不能乱说,上次咱们还来过一趟这衙门呢。
当初可就是在这地儿,你亲口说的,说你们薛家全部家产才五两银子,后来从江家、柳家要回十七两,哪怕你这么长时间没用过一分银钱,那加起来也总共才二十二两银子。
这中等田一亩就要五两银子,你买了七亩,总共花了三十五两,其中还多了十三两呢。
而你自己整日除了吃喝便是在外头瞎逛,从来不干活儿,哪来的银子?
还不是我家孙女补贴你的,我没问你把至少十三两银子要回来就不错了,竟然还想跟我们要银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再说,我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我们拿了你薛家的银子?”
言罢,她便转头问县太爷,“青天大老爷,之前可是您自己说的,因为我们没证据证明他的田地就是花了我们的银子买来的,所以不能要回田契。
那这薛永强也没证据证明我们手中有属于他的银子啊,凭啥因为他一句话就能不讲证据,判我们把自己的银子给他呢?
难不成他以后眼红别人家的银子,说这银子是他的,您就要判别人把银子给他吗?”
这句话多耳熟呢,不就是在之前判定田契的时候,县太爷亲口说过的吗!
对此,县太爷不占半分理,自然被怼的无话可说。
尤其是这唐氏竟然还鼓动外面旁听的百姓吵闹,他便更不可能无理地偏向薛永强了。
百姓们虽然在许多事情上很是无知,但有些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这白的便是白的,黑的便是黑的,任你再如何巧舌如簧,都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就算是县老爷也一样。
在百姓们都偏向唐氏这一方的情况下,县太爷自然不好一意孤行,便撤了之前的判决。
但就这么没了十几两银子,薛老头哪肯呐,当即便反驳道,“这不孝女当初可是说好,每日给家里一百二十文钱的。还有每日给我的十文钱费用呢,这说过的话总不能不算话吧。
这么多银钱,除去日常耗费,每日都能存下好几十文钱,攒了这么多天,就算花掉三十五两,怎么的也得剩下十几两银子吧。
大家自己算算就知道,他们手上究竟有没有银子了。”
说着,他又跪下对县太爷磕了几个响头,“县太爷,这薛琅静今日之前总还是薛家人吧?那她答应给薛家的自然便属于薛家所有,如今他们已经被驱逐出去,怎么能拿走薛家的东西呢,自然要归还于我的。”
闻言,县太爷也点头道,“嗯,如此也有道理,毕竟这是你薛琅静答应孝敬长辈给薛家的银子,既然给出了,哪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说到此,县太爷又对唐氏道,“薛唐氏,快将薛家的银子归还于薛家。”
还不等唐氏回应,众人便听到薛琅静的反驳,“回禀县太爷,民女拿出的银钱并不是要给薛家的,而是为了养活爷奶、爹娘、大伯伯娘,以及姐妹们。
这银钱就算属于谁,也该属于他们所有人,若是这么算起来,原本的薛家除了我,总共还有十八口人,每人都该分一份。
就算我奶她们手上还有十二两银子好了。这十二两银子,再加上爷爷花掉的我给出的十三两,总共便是二十五两。
二十五两分成十八份,该属于爷爷的不到一两四百文,而他却占用了其中的十三两,如今该是他还回来十一两六百文钱给我奶奶她们才是。
如何能占用了她们的银子不说,还颠倒黑白,想继续强占我奶奶手上的银子呢?”
“就是,就是,该是这死老头子还给咱才对!方才这老头子可是亲口承认了自己那些花掉的银子都是我们小八拿出来的了...”
还是她孙女会讲道理!
知道理在自己这方,唐氏便马上接上孙女的话,让薛老头把银钱还回来。
这下子,薛老头便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而且外面围观的群众也跟着起哄,说他不要脸,让他把贪墨了的属于晚辈们的银子还回去。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瞎起哄,让县太爷头疼不已。
便只好再次拍下惊堂木,对堂外喝道,“安静!”
待百姓们的声音消下去后,县太爷便重新判定,驳回薛老头的要求,唐氏等人无需给他银子,但也没有让他将买田地的银子拿出来。
对此,原本道理在自己这边的唐氏自然是心疼的不行,这要是能拿回来的话,最少能有十三两呐。
到时候孙女还得给这死老头子二十两银子赎回放在老宅子里的工具。
若是少了这十三两,就只需给七两便好了。
唐氏这人是无理便罢了,可一旦占了理,自然是要据理力争到底的。
本还想再要争一争,把银子要回来,最后却被薛琅静用眼神给制止了。
薛琅静心里清楚,县太爷显然是偏帮薛老头的,就算她们再如何说破了嘴,只要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县太爷就不会改判。
而若是她们再‘得寸进尺’,反而会惹恼怒了县太爷,到时候自己等人还有的苦头吃,当然就不让奶奶再做无用功。
到此,这桩案子终于结束。
接下来,便是后续的问题。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薛家人,所有的户籍信息都需得更改。
本来在堂上,薛家众姐妹以及江芊月两人都说要出来独自立户,而薛玉河两兄弟也要分家,唐氏则是被薛老头所休弃。
但这些人中,除了薛琅静,其他人名下都没有田产房契,就算是独自立户也没地方可以落户。
最后便统一决定,由薛琅静独自立女户,作为户主,其他人便以她亲眷的身份落到她的户上。
如此,他们便还是一家人,且也彻底与原来的薛家无关了。
一切尘埃落定,游玩途中出了这么件糟心事,他们再也无心赏今日这个元宵灯会了,尤其是他们中还有一个受伤的人呢,这不带一丝放水的二十大板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当将该完成的手续都完成后,张兴原便提前离开,去拉自家的牛车。
而唐氏则带领众人扶着薛琅静待在衙门外,等张兴原把车赶过来。
车到了之后,众人先将她送去医馆,让大夫医治一番后,便拿着他开的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