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鲁知义因着有功名,又是典史,吕文光倒不好直接审他。
还好有陈巡抚在,他手下能人无数,那鲁知义开始还喊冤,死不承认。
加上那鲁知义后来娶的媳妇,给娘家那边去了信求救。
那郭司户本就是个小官,颇善钻营,在州府还有几分人脉。开始还想走走人情,后来一听说乃是陈巡抚亲自审理,哪里还敢说一个字?
不仅先将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还去信将自家闺女骂了个狗血淋头,只说,要么闺女跟那鲁知义和离,收拾嫁妆回娘家去;要么就此断绝父女关系,任由去死。
鲁知义的媳妇一听,哭得跟个泪人一般,看看膝下的两个孩子,一时真是难以抉择。
到底最后还是忍痛让鲁知义写了和离书,不过好歹带走了两个孩子回了郭家。
更有陈巡抚手下有名的刑名师爷出手,不出几日,那鲁知义当上书吏后,那些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事情都整理成册,一页一页的念给鲁知义听。
鲁知义知道翻身无望,老丈人已经指望不上了,妻子已经和离,倒也光棍,一并的罪行都认了。
被革去了功名和顶上的乌纱,也被判了斩监候,在死牢里,跟田货郎作伴去了。
至于杜县丞,等他知道消息,已经尘埃落定。
被判了失职之罪,还有别的一些罪名,最后抄家流放,从此赫赫扬扬,曾经能和县太爷分庭抗礼的县丞彻底消失了。
吕文光的前程还不好说,可那严县尉立刻就接任了杜县丞的位置,成了严县丞,春风得意。
吕文光也趁机,将自己的心腹手下都安插了下去,一时这荆县才算是彻底的被他掌控。
※※※
田五湖家。
王永珠和张婆子在门口看了看,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宅院,小小的一进院子。
敲敲门,没一会,才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到了门边,然后是带着惊恐的声音:“是谁?”
“是我们,我们是宋秀才家的”王永珠轻声道。
门里的人听了,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打开门,赫然是陈氏:“老太太,秀才娘子,你们这是”
王永珠扶着张婆子:“我们找你婆婆,有些事情要问她。”
陈氏露出犹豫害怕之色来,想拒绝,又不敢,只得冲着屋子里喊:“当家的,当家的快出来”
田五湖从屋里出来,看到张婆子和王永珠一愣。
陈氏小声的将张婆子和王永珠说的话一重复,田五湖到底还是果断些:“老太太和娘子想问事情倒不妨事,只是我娘她如今受了刺激,有些不好了,得罪的地方,还请老太太和娘子别见怪!”
张婆子没说话,王永珠点点头:“你们请放心,我们来只是问一些旧事,问完就走。”
田五湖才放下心来,在前面引路,将人带到了厢房。
厢房里除了炕,什么都没有。
窗户都被钉得死死的,看来是防备张秋菊跑出去。
张秋菊身上的绳子也解了,整个人躺在炕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看到张婆子和王永珠进来,本来萎靡不振的张秋菊豁然坐正了,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怒火来:“你这是跑来看我的笑话来了?怎么,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张婆子呵呵一笑:“可不是!不亲眼看着你落到这般田地,我晚上回去怎么能睡得香呢?不瞒你说,自从听说你们田家出了事之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一晚上都要笑醒好几次呢!果然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你们这样畜生,总归是有报应的!”
张秋菊气得一下子扑过来:“张春桃,你个贱人!”说着伸出手来,就要挠张婆子的脸。
跟在后头的田五湖和陈氏顿时大惊失色,这要是伤了人,可就糟了。
说时迟,那时快,张婆子的手刚举起来,王永珠也已经伸出了手,田五湖也喊了出来:“娘,不要”
“砰”一道黑影砸在了张秋菊的胳膊上,砸得张秋菊嗷一嗓子,抱着胳膊在炕上滚来滚去。
众人回头,就看到陈氏还举着手,看到大家看过来,忙缩回来手,嗫喏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娘伤着人,顺手就摸了个门闩丢过去了……”
大家再回头一看,那炕上一边落着的不是个门闩是什么?
张婆子和王永珠不由得又多看了陈氏一眼,没想到,这也是个狠人啊!
田五湖倒没责怪陈氏,反倒安慰道:“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这是为娘好!也是为了咱们!”
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婆子和王永珠再交换一个眼色,再看看炕上还在翻滚哭嚎的张秋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几分同情她了。
不过两人立刻回过神来,咳咳,这都是错觉!正事要紧!
王永珠到底跟着杜太医学了几天了,上前替张秋菊检查了一下,还好,那陈氏到底力气还小,这门闩砸过来,也没多大力道,顶多就是疼几日,没伤到筋骨。
只看那张秋菊如同断了胳膊一般,一边哭一边骂,嘴里不干不净的,什么不孝子被贱人迷了心智,连亲娘也不管了,让个小贱人爬到她头上做窝,还让小贱人打断她的胳膊,忤逆不孝,她不活了之类的话。
田五湖也不辩解,只跪在炕前不吭声,陈氏也跟着跪在一边。
王永珠不耐烦了,冷声道:“胳膊又没断,嚎什么嚎?再嚎一声,要不我就成全你,让你两只胳膊一起断了?”
张秋菊哪里听得进去,嘴里还翻来覆去的骂着。
王永珠心中窝火,一脚一点都没保留的踢下去
“轰”一座炕一下子就塌了下去。
张秋菊在炕上,一下子就跌了下去,泥砖,还有成年的炕灰扑了个满头满脸,一时也不哭了,也不动了。
田五湖和陈氏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也被扑得一头一脸的灰,连擦都不敢擦。
整个屋子安静的可怕。
王永珠先踢之前,就将张婆子给拉在了自己身后护着,踢完之后又拿着张婆子退后了几步,倒还好。
此刻才一字一句的问:“现在还嚎不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