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柚橙并没有发现身后书房的门已经被打开,更没有看见秦祁朗走进来的身影,此时她正研究着手中的离婚协议,而在看到关于财产分配时,她的视线明显停了下来。
苏齐聿竟然还想给她争取财产,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秦祁朗的一分钱,她只想要晓宪。
就在她皱着眉头想要把这一项条款去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成功吓了她一跳,手中的签字笔也滚落到了地上。
“这里我的年收入写少了,我赚的远不止于此。”
只见秦祁朗微微俯身,说着指向关于他的收入那一条,漆黑的眸子明显带着一丝揶揄。
苏柚橙就这样愣在了原地,一瞬间脸变得通红。
不知道尴尬了多久,她才反应了过来,急忙将手中的协议书藏到了身后。
如果苏齐聿没有将关于财产分割这一项加上,她一定会理直气壮的将离婚协议书甩到秦祁朗的脸上,可是现在她只觉得理不直气也不壮,毕竟当时她可是口口声声说一分钱都不会要。
秦祁朗看到她的反应挑了挑眉,棱角分明是侧脸好像隐隐划过一丝笑意。
“你藏什么?我看看……”
他说着就要去够苏柚橙藏在身后的离婚协议书,她不是要离婚吗,他可是有很多钱的,她完全可以凭此拿到下半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不过就要看看他愿不愿意和她离了。
苏柚橙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谁……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也太没礼貌了!”
她说着在自己的身后将协议书狠狠地揉成了一团。
“这是我的书房,我为什么要敲门?”
秦祁朗因为她理直气壮的职责气极反笑,低沉的轻笑声充盈在狭小的书房里,成功让苏柚橙的脸更红了。
“莫名其妙……”
她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说辞,只能尴尬的瞪了秦祁朗一眼,随后打算离开。
如果再继续呆在这里,她可能真的会炸掉。
可是就在她经过秦祁朗身边的时候,秦祁朗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今天顾家老太太来找过我。”
秦祁朗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缓缓说道,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剩下的只有严肃和一脸的复杂。
苏柚橙成功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
她没有听祖母说去找过秦祁朗。
“我不知道她会……”
不用想也知道顾老太太去找秦祁朗做什么,她没有打算靠顾家的力量向秦祁朗施压,至少她会在自己心里觉得那种做法并不正大光明。
而秦祁朗却在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打断了她。
“没事,我并不是想指责你什么,我都知道了,作为亲人,出面情有可原,相反,我反而为你高兴。”
高兴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虽然父母已不在人世,却有这样一个疼爱她的祖母,他是为她高兴的。
可是,他真正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多少个顾家来向我施压,我都不会同意离婚。”
秦祁朗就这样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宛如精雕细琢的雕塑,不见半点瑕疵,幽深的眸子却是明显充满了坚定和一丝她所看不懂的……深沉。
她从来没有想过秦祁朗竟然会如此坚定的不同意跟她离婚,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流露出刚才那种的神情,她从来没有见过。
苏柚橙就这样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回应秦祁朗。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怎么说,她从来没有想过,最后他们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她一直以为他是洒脱的,之前一直不愿意放她离开,是因为心里还有对她的误会,所以想要一直折磨她,可是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秦祁朗,为什么?”
她终是忍不住,紧咬着下唇看向秦祁朗,轻声问出了口。
“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我离开,你已经不恨我了,不是吗?”
既然已经不恨她了,那就放她离开不行吗?她不想继续这种生活了,她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为自己而活。
她就这样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秦祁朗,眼底好像盈上了一层屈辱的水光。
秦祁朗却是因为苏柚橙的这个问题愣在了原地,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柚橙的双眼,看着她湿润的眼角,原本眼中的坚定逐渐瓦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洞和复杂。
秦祁朗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苏柚橙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等来。
“没什么……”
最后所有的话,好像都变成了三个字,秦祁朗倏地放开了抓着她手臂的手,转身离开了书房。
这一夜,苏柚橙失眠了,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闪过曾经的那些画面,从第一次见到秦祁朗,到蕊儿哭着求她帮忙,然后是他们结婚的那天,最后到现在,每一幕好像都变成了一帧帧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而秦祁朗的脸,也不断的浮现转变,从刚开始的友善绅士,到仇视和对她的满满的恨意,他的每一个表情,好像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好像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忍不住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她也从刚开始的满心期待和欢喜,到最后一点点的失望,直到现在,只想离开他的身边。
苏柚橙突然恍惚的发现,自己的全部青春,都是和秦祁朗有关,从见他的第一眼,她的人生,好像就和他脱不关系了。
她紧紧的抓着被角,只觉得心脏的位置,一阵抽痛。
昏暗寂静的卧室,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好像受了伤呜咽的小猫,在无人的黑夜,肚子舔舐伤口。
而在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卧室里,一道欣长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黑夜,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窗外月光的映衬下,略显冷清。
此时房间内没有开灯,秦祁朗就这样让自己隐于黑暗之中,开着窗,任凭窗外的冷风吹在他的身上,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