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幕,司笙不由得靠近一些,微偏着头,静静看着后续发展。
女人拿出手机来。
一手拿瓷碗,一手拿手机,女人问:“可以扫码支付吗?”
真是冤大头啊!
“可以,可以!”
摊主登时喜上眉梢,忙不迭地点头,态度都不自觉地热络起来。
司笙:“……”
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会不还价?
瞜了眼女人手中的瓷碗,司笙目测价格不超过三十,再看女人扫码付钱时的爽快劲儿,心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
实在看不下去,司笙手往兜里一揣,缓步走过来,在女人付钱之前,一把拿过女人手中的瓷碗,同时制止了其付钱的动作。
眼瞅着一单生意即将完成,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摊主,见被忽然冒出来的人打断,当即冷着脸瞪过去。
“你谁啊?”
打量着手中瓷碗,司笙略一挑眉,问他:“这碗怎么卖?”
“五千。”
见到司笙的长相,老板的怒气消减几分,但语气依旧颇为冷漠。
再好看也比不过钱啊!
把玩了下,司笙不紧不慢地说:“五十吧,我要了。”
“五十?你当这是菜市场呢?”
老板眼睛一瞪,也不搁小板凳上坐着了,直接站起身冲她发飙。
“看品质,刚出土不超过一周吧,挺新的,”司笙淡淡道,“超市五十能买好几个。”
“大妹子,她就是来捣乱的。”气急败坏的老板干脆不去理会司笙,而是直接朝一旁的大美人说道,“瓷碗我就卖你。”
大美人却没理他,而是将墨镜一摘,露出一双勾人带媚的漂亮眼睛,然后扭头问司笙:“连五十都不值?”
那淡定的架势,一看就是知道这价格很虚,甘愿被坑的。只是她可能没想到,会被坑得这么厉害。
“嗯。”
司笙点点头。
大美人“哦”了一声,冲老板说:“那不买了。”
“你——”老板瞪大眼睛,没好气地冲司笙发飙,“你是不是存心来捣乱的?”
“我是真看上这碗了,想拿回去养点多肉。”司笙轻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瓷碗,又问,“五十卖吗?”
“不卖!”
老板一把将她手里的瓷碗给夺回来,眼睁睁看着五千块从兜里溜走,气得不行。
他再一次将目光落到大美人身上,问:“一千,买不买?”
“不买。”
看都没再看一眼,大美人直接拒绝。
她将手机往敞开的提包里一扔,然后看了司笙一眼,“谢了啊,我请你喝个饮料?”
“好。”
司笙一耸肩,完全忽视老板那杀人的视线。
二人并肩往外走,路过一家卖酸梅汁的店,大美人买了两杯,回来时,将其中一杯递给司笙。
她自我介绍道:“我叫冬颖,你叫我冬姐或冬姨都行。”
“冬姐。”司笙朝她一举酸梅汁,并不吝啬自己名字,“司笙。”
“你很懂这些?”
“还行,”司笙咬着吸管,喝了口酸梅汁,狐疑地问,“你心里有数,怎么还买?”
司笙倒不是特别爱管闲事。
她愿意管,又跟着冬颖过来,就是心有好奇,想问个究竟罢了。
怎么有甘愿当“冤大头”的人?
冬颖微微低头,将墨镜脚给推开,又给自己戴上,她轻描淡写地说:“给儿子买生日礼物,要买点贵的、稀罕的,不然他又说没诚意。”
“……”
就你随便拎个破碗应付了事的举动,真的是很没诚意了。
冬颖问:“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去门面店里买,会靠谱一些。”司笙只得如此建议。
“那行。”冬颖道,“谢了。”
司笙微微颔首。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冬颖笑了笑,“希望有缘再见。”
“嗯。”
司笙应声,对她前缀的说辞,并没放在心上。
二人互相告别。
冬颖走出几步后,蓦然一阵熟悉感袭上心头,她一顿,又偏头往身后看去,刚分开的姑娘已经走远,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司……
隐约听说,师父的女儿,似乎嫁了个姓司的?
思绪一转。
多年未去探望师父他老人家,不知身体是否还硬朗。
*
在抵达段氏古玩店门前时,司笙刚巧将酸梅汤喝完,顺手扔到门外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司小姐。”
门口立着个店员,见到司笙后就笑脸相迎,显然是专门在等她的。
来之前,司笙提前跟店里管事打过一声招呼,见到专程等待的,并不意外。
踏进大门,司笙侧首问:“我朋友到了吗?”
“还没有。”
店员恭敬地回答。
“哦。”
司笙拎出手机,打算问问凌西泽。
然而,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堂内传来趾高气扬的女生——
“出个价吧,这东西多少钱才能卖?”
这声音,颇为耳熟。
动作一顿,司笙抬眼看去,见到站在最中间展台前的女人。
出乎意料的,竟是段桐月。
这位大小姐,在远离摄像镜头后,已然没有刻意佯装的温和友善,算是原形毕露,浓妆艳抹,人虽打扮得精致好看,然,她举手投足间尽是骄纵、傲气,仿佛世间一切在她眼里,尽是蝼蚁。
“这个……”
招待段桐月的,不是管事,不是经理,而是一个普通店员,资历尚浅,见她如此态度,回答得有些吞吐。
好半响后,他才颇为艰难地回答,“这东西的价格,只有店长才知道。”
“呵。”
红唇一勾,段桐月面露讥讽之意,“段氏这么大的店,请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没用。办事的连价格都不知道,都怎么办事的?段氏不如关门算了。”
“……”
店员被她一番嘲讽弄得面红耳赤。
他也是刚工作,没什么经验,应付不来这种刁钻、强势的客人。
“管事的呢?”司笙扭头问。
“店长出去了,正好不在。”
跟在身侧的店员面露难色地回答。
有店长在,哪轮得着顾客在店里如此放肆?
环顾一圈,司笙也没见到几个人,微微拧眉,“其他人呢?”
这可是段氏在安城的主店,平时干活的一个比一个精明,加上有段氏撑腰,气势上都挺足,跟找茬的顾客硬碰硬,那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这一次,一个都没见着。
“都……都不在。”
店员也是很郁闷了。
这位顾客也忒会挑时间了,正好挑着他们店里人员战斗力最弱的时候。
挑挑眉,司笙没再多问,缓步朝段桐月走去,神情懒懒的。
她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这玩意儿我也看上了,卖给我吧。”
听到这动静,段桐月皱了皱眉,扭头看过来。
段桐月还在奇怪,谁那么没眼色,结果一看,却发现是前几日——不给她搭便车、甩了她一脸尾气,还借她炒热度的女人。
那个仅凭一张脸出挑,其余一无是处的十八线明星。
下意识的,段桐月环顾了下四周,想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摄像头。
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司笙唇线微微上挑,“放心,我可弄不到你的行程,来不及准备人跟拍。”
话语说得漫不经心,看似是“坐实蹭热度”的事,实则,话里行间皆充满了讽刺意味。
段桐月眼底寒光一闪。
——她是瞒着所有人来的,就连经纪人和助理都不知道她的行程,确实,司笙绝不可能事先知道她出现在这里。
只能是巧合。
拧了拧眉,段桐月不屑地打量她一圈,傲慢一扬下巴,“先来后到,不懂?”
司笙视线掠过段桐月看中的物件,微微一怔,颇为讶然地挑了下眉毛。
段桐月看中的,并非文玩古物,而是——
她做的机关物件。
上次段长延跟她说,为了引人上钩,拿了她的机关物件来店里卖,想必就是这一样了。
段桐月是无意看重,觉得喜欢;还是目的一开始就是它?
眯了眯眼,司笙勾唇笑得很明艳,头一歪,回击她:“没有明码标价的东西,价高者得,不懂?”
“你——”
气上心头,段桐月一想,又将怒火压下去。
跟这种人计较,不值得。
她冷笑一声,将一旁的椅子往身前一勾,坐下,翘起二郎腿,“不就是竞价吗,有本事你出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