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怎么说?”司北辰并未搭理宋昊天,而是懒洋洋的笑看向了略微落后宋昊天半步的国师。
宋昊天眉头皱起,心下有些迟凝。
不过想到自己的军队如今已经掌控了皇城便又心定了下来。
面具之下的面色未有分毫变化,国师扬眸望向司北辰,一字一句的道:“太子弑父夺位,其罪当诛。”
宋昊天肆意含笑的面色陡然一变,有些不敢相信,方才之言出自国师之口。
对上宋昊天的质疑的眼神,国师却是慢条斯理的走到了九龙软榻之前,恭声询问道:“皇上,现下该当如何?”
司北辰状似随意的眸光落在了已然冰封凝固的宋昊天的身上,那肆然轻笑的眸子流转着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意。
宋昊天危险的半眯了一下眼睛,冷声道:“国师,你背叛本殿?”
司北辰长笑一声,丝毫不掩其中的嘲讽之意:“太子哪里的话,国师本就是朕身边的人啊!”
国师本来就是父皇的人,宋昊天的一颗心登时跌落谷底。
不过就算国师是父皇的人,哪又怎样?如今大局皆掌控在他这边。
原本的沉重在刹那间一消而散,余下肆无忌惮的张狂。
“既然如此,儿臣只好让国师陪着父皇一同上路了。”
司北辰哦了一声,笑了笑,似乎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太子大可试一试?”
宋昊天并未注意司北辰话中的字眼,而是被当下的自以为是占据了头脑。
“父皇恐怕不知,这皇城上下,如今都是我的人吧!”
本以为会在自家“父皇”那张苍老惨白的脸上看到一丝慌张,可他非但失望了不说,心下还隐隐生出了一丝强烈的不安。
国师既然是父皇的人,那从开始他布这个局开始,父皇便是了如指掌的。
打量着宋昊天那张渐变得难看的脸色,司北辰最后的一丝玩心也宣告结束。
他斜支着脑袋,眼神一凛,冷笑道:“太子不妨站出殿外去看看。”
不等司北辰话落,宋昊天已经冲了出去,他带来的军队还站在宫殿门外,不待心下松缓,随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是响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昊天神色呆滞的看向了身后漫步而来的司北辰,陡然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什么都完了。
肃清了宋昊天的势力之后,彼时的凤栖宫又翻起了一阵云雨。
原本正在等着自家儿子好消息的杨皇后被以私通的罪名打入了冷宫。
这一切来的太快,以至于宋致远还没反应过来,司北辰便以雷霆之速完成了扭转。
回府的路上,宋致远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走不出来。
按理说父皇久经病痛,可今晚看起来却不像是那么一回事,更甚是周身的气势都与以前大有不同。
隐隐的宋致远心下突然萌生了几分怀疑。
出神之际,却是传来马儿一声痛苦的长鸣,伴随而来的是马车的一阵颠簸,宋致远稳住身形,心下一紧,当即掀开了车帘,赶在马儿倒下之际,下了马车 。
眼前的一幕有些触目惊心,只见那地上的漫漫白雪之下,他府中赶马的小厮横死在马车之下,那肆意流淌的血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不容他思考更多,一个念头陡然升起,那就是跑。
然而对方有备而来,又岂会让他跑掉。
果然不过片刻,从不知名的黑暗处涌现出了大批的黑衣人,他们如同苍蝇一般呈围合之势将宋致远包围的密不透风。
一阵寒意袭来,宋致远不禁背脊一僵,面色微微一变,眸光惊醒的看着眼前的人数众多的黑衣人,掩饰着慌乱,沉静的道:“谁派你们来的?”
这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打算搭理他,就在他话落之际,这些人黑衣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了宋致远。
临近破晓,皇城又恢复了如前的沉静。
烛光将整个乾龙宫照的明亮。
“尊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司北辰慵懒的撩起眼皮子瞥了一眼正色的国师,轻笑道:“高护法以为呢?”
“如今的朝局已然在尊主的掌控之中,是时候将萧成钰引出来了。”
司北辰不可置否的微一挑眉,挥退了国师之后,他若有所思的低喃着什么。
这时,殿门一阵轻微响动。
一袭黑色夜行衣,黑纱掩面的女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了进来。
司北辰不悦的皱了皱眉:“你不是在九月州吗?”
女子却浑不在意的坐到了椅子上,嗤之以鼻的说道:“你以为花未眠那蠢货,对付她,需要多少时间?”
她不过略施小计罢了,花未眠就急着凑了上来,自己找死可怪不得她。
如今花未眠亲手杀了花家老夫人的消息已经在九月州传开了,作为花家最为看重的义女,不出意外,这花家家主之位理应是她的。
“他呢?”司北辰模棱两可的问了这么一句。
玲珑怔松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
“算算时辰应当到长安了吧。”
第一缕光辉方才划破天际,整个长安显得格外的压抑,看似犹如平常一般,可有点门道的人都听说太子昨晚弑父夺位不成,被斩杀了之外,还听说中宫的杨皇后与人私通,被打入了冷宫。
除此之外,还要一桩世人皆知的大事,便是昨晚匆忙入宫的睿王横死在了长安街上,还有北街上横死的太子侧妃,听说是被人一剑刺进喉咙的,那死状极其的惨烈。
一夜之间,随着这番变故,朝中的两派势力安分了下来。
看似平静了下来,可又怎知不是暴风雨来临之夕呢?
知晓的人无不一阵唏嘘,回想起这连番的变故,心里明白的人无不感叹:这长安怕是要变天了。
这一夜,萧成钰与顾南浔皆是彻夜未眠。
就在昨夜,原本晕死过去的沈清柚忽然醒了过来,趁着他们分心之际,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他们的人翻遍了长安了,还是寻不到她半分踪影。
云峥、封煜、孟拂三人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面色皆有些沉重。
“如何?”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仿似能滴出水来,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早已布满了狂躁的肃杀之色。
三人胆战心惊的微敛下头,对视了一眼。
云峥小心了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回主子,还是没有世子妃的消息。”
随着云峥的话音落下,只听咯吱一声,那完好的杯盏竟生生的被男人给捏碎了。
血随着紧攥的手心滴落到地上,那双眸子渐渐变得猩红起来,云峥的话犹如狂狼淹没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那摄人的气势宛若地狱修罗,让人心颤不已。
肩头蓦然一沉,随着清越的声音响起,萧成钰心下的狂风暴雨方才被逼停下来。
“萧成钰。”
感觉到自家主子周身的阴翳消减了不少,三个下属纷纷松了一口气。
幸好,还有顾庄主还在这里,否则自家主子发狂起来,恐怕谁也控制不住。
心口骤然一痛,萧成钰眉头一紧,喉结滚动之际,嘴角竟溢出了一抹血丝。
见状,顾南浔神色微变,急把脉之后,他的面色又沉重了几分。
原本压制住的噬心毒似乎发作了。
萧成钰用指尖淡然的抹去嘴角的血丝,淡声道:“无事。”
闻言,云峥、封煜、孟拂纷纷对视一眼,紧抿着唇瓣,面色皆是有些苍白。
这噬心毒发作起来,那痛可非常人能忍,可主子竟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这话。
想起回来之时看到的皇榜,云峥犹豫了一下,不知当说与否。
踌躇半晌,云峥还是斟酌着措辞说道:“皇宫那位似乎想要用老国公的性命逼主子现身,皇榜已经发了。”
萧成钰面色未改,眸光落在沾染杯盏残渣跟血色的手心,不疾不徐的道:“随他去。”
云峥不由大惊失色,主子这是不打算管老国公了吗?
似看透了云峥所想,为掩盖眼底的暗涌流转,萧成钰闭眼一瞬,说道:“皇帝手中的不过是替身罢了。”
早在他前往九月州之时,他便暗中将祖父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至于皇帝手中的,不过是易容之后的替身罢了。
与此同时,盛景尘听闻了宋致远之死后,便匆匆朝睿王府赶去。
只是走着走着,却突然被风灵儿拉住了衣袖。
盛景尘的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不等发作,却听风灵儿若有所思的道:“那个人好奇怪啊!”
盛景尘遂着她的眸光看了过去,只见不起眼的角落里,裹着大氅,头兜帽的女子微敛着头。
女子似乎察觉了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她扬眸看了一眼,转身快步而去。
虽然只是一眼,盛景尘却是背脊僵直的怔在了原地。
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风灵儿对方才那个神秘的女子越发的好奇。
“那女人,你认识?”
风灵儿的声音将盛景尘从虚空之中拉了回来,他微敛眸光之下的暗涌浮动,旋即追了出去。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那女人扬眸看他的那一眼,竟是像极了病美人。
风灵儿朝他的背影哎了一声,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她连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