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茶楼又开张了,主人仍然是一个单身母亲和她的两个孩子。
中间两年的风风雨雨仿佛是时间摁下了暂停键,人们一不小心打了个盹儿,一觉醒来,街道依旧,故人还在。
落以琛没有出面,一切都是刘特助忙前忙后帮着张罗。落以琛之前大手一挥,就从那个秃头老板那里夺回了向晚茶楼,而且还顺带拿回了那把余晚晚心心念念的紫檀琵琶。琵琶是在之前余晚晚住院的时候就送给她了,茶楼的事情一直瞒着没说。
那时候,落以琛想着哪天给余晚晚一个惊喜。现在落氏集团正是多事之秋,爷爷病重,所有风雨只能他一个人扛起来。
为了家族企业的前途,他只能跟许氏集团联姻,不管和许安妮的感情是真是假,这或多或少都给余晚晚带来了一定的伤害。
正好,余向晨和苗知兰也回来了,余晚晚从落家搬出去和他们住到了一起。
落以琛就让刘特助张罗着把茶楼重新开张,让余晚晚一家人好有个谋生的活计。惊喜嘛,自然是称不上了,算是给余晚晚的一个安慰吧。
每天从许安妮那里下班以后,余晚晚就会回到茶肆,帮着苗知兰干些杂活儿。现在他们还请不起伙计,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不过一家人互帮互助,日子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许烁连着几天泡在许安妮那里,注意着余晚晚的动向。越发觉得这个女生做事不卑不亢,做事细心周到,性格极其好,连一向吹毛求疵的许安妮都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许烁见余晚晚总是从向晚茶楼进出,于是向周围的邻居稍加打听,知道了余晚晚是在这里长大,一家人靠着这间茶楼过生活。
邻居们把苗知兰家的一双儿女夸成了一朵花儿。尤其是对余晚晚,那简直就是把她夸赞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有时候,许烁就在心里暗暗好笑,余晚晚真的有那么好吗?她在生活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许烁的好奇心又被奇妙地激起来了。
这天,吃了晚饭,他跟家里伺弄花圃的老园丁要了一身旧衣服,说是要出去体验一下老年人的生活。
刚把衣服换上身,好死不死地被许安妮看见了,老远就喊了起来。
“天哪,哥,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穿成这个鬼样子,活像个七八十岁的糟老头子。”
“哦?像吗?”
“超级像”
“像就对了,我就是要打扮成一个老头子。再说了,就我这身板儿,顶多六十来岁吧,七八十岁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跨不夸张什么的暂且不说,就你这个邋遢样子,出门要是让熟人看见,岂不是要笑死?”
“我一会儿戴上帽子,戴上口罩,稍微乔装打扮一下,谁还能认得出来是我?”
“也是,你这跟平时的形象反差太大了。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出门啊?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平常出门总是前呼后拥,司机、佣人、保镖一大堆,我想体验一下平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体验平常人的生活需要扮成一个糟老头子吗?”
“那就是想体验一下平常老年人的生活而已。”
“你是吃饱了撑的吧?”
“我又没有事情做。公司里的事情,爸爸说是让我处理,但是什么事情还得由他说了算。完全不给我施展才华的机会,我去了也只是听他吩咐,没意思。”
“我看你纯粹是吃饱撑的。你这样出去,要是让人认出来,我们许家三代人的老脸都会让你丢尽。”
“好吧,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介意天天跟着你和落以琛一起玩儿啊,反正我又没有事情做。”
“不行。我和以琛哥哥最近正在一起处理新项目的事情。谈谈工作再谈谈恋爱,浓情蜜意。
你可别去烦我们,我最近连余晚晚都很少来让她上班了呢,就只想和以琛哥哥过二人世界。”
提到余晚晚,许烁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挑眉问道,“哦?你不让余晚晚做你的私人助理了吗?”
“做啊,有事的时候我会给她打电话。只是这几天,以琛哥哥带着我,说让我学习打理公司的事情。
言外之意,肯定就是说以后落氏集团的女主人就是我嘛。那我何必还让余晚晚跑我跟前来当电灯泡?”
“说得也是,那你去和你的以琛哥哥谈情说爱去吧,我去体验普通人的生活啦。记得帮我保密哦。”
“知道了,快滚吧你。”
许烁对着许安妮翻了个白眼就偷偷摸摸出门了。一离开许家别墅的范围,他就拦了一辆计程车径直往向晚茶楼而去。
太阳渐渐落下山头,天空此时将暮未暮,晚霞正好,微风不燥,正是游玩散心的好时候。
茶肆一条街里,忙碌了一天的老头儿老太太们吃罢晚饭,悠闲地踱着步子往向晚茶楼而去。
许烁跟着两个老头子悄没声儿地进了茶楼,大厅里面人不是很多,他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
左右看了看别人桌子上的茶,大抵都是一些贡眉白茶,或者是普通的普洱,云雾茶之类的。好一点儿的有铁观音,西湖龙井。许烁照着他们的样子,要了一壶英山云雾茶。
来招呼他的是一位中年妇女,长得慈眉善目,笑起来一团和气。听声音应该有四十多岁了,但是脸上仍然是顶尖美人的模样。
许烁想,这个阿姨年轻时候一定长得十分漂亮。仔细看看,她的面容竟然和余晚晚有几分相似,这个人应该就是她的母亲苗知兰了。
提溜着眼睛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余晚晚的身影,许烁显得有点儿失望。怏怏地喝了几杯茶,前面突然传来音乐声。
许烁这才注意到,原来这大厅前面还有一方小舞台。随着音乐的推进,舞台前面的屏风被挪开,一个穿天青色长衫的年轻人和一个穿着月牙白旗袍的女生出现了。
他们一个抱着古琴,一个抱着琵琶,还没有开始演奏,底下的人们已经开始叫好儿了。
诶,那不是余晚晚吗?许烁看着怀抱琵琶的余晚晚,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她竟然还会弹琵琶,她穿旗袍可真好看,俊雅又清逸绝尘。
好一对俊男靓女,那个弹古琴的年轻人是谁呢?不会是余晚晚的男朋友吧?他好像隐隐听见许安妮提过,余晚晚仿佛有个男朋友。
旁边两个老人的唠嗑儿声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
“老李头儿,你瞧瞧,人家苗知兰养了一双好儿女啊。兄妹二人,打小儿就懂事听话,一眨眼,现在都能替她撑起茶楼的门面了。”
“是啊。也不知人家是怎么培养的。我们家那个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啊,三十来岁了,还天天在家吵架,骂骂咧咧,就知道窝里横。”
“唉,不能比,不能比呀。人比人,气死人,还是听曲儿吧。这闺女的琵琶,弹得可不比苗知兰年轻的时候差呢。”
嚯,原来是兄妹啊,许烁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歪着脑袋,敲着桌子,一脸惬意的听台上的开了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