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锦书心想,十年后,又来一回,她早就有经验了。
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负气离去,如今,她早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夜都危机四伏,成了旁人眼中钉。
他已非良配,早断早好。
“雁回,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回不夜都。”年锦书温柔地看着他,她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握,“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不记得了!”雁回面无表情地撤回自己的手,眼里寒光渗人。
年锦书再一次握住他的手,“一月前,是谁说过,谁若放手,谁就下地狱。”
“可我已经在地狱了。”雁回定定地看着她,“这就是我的惩罚。”
“雁回……”
“够了!”雁回冷眉横对,“年锦书,我最讨厌死缠烂打,请你自重!”
年锦书一贯心高气傲,吃软不吃硬,他也摸准了她的脾气,她冷静地看着雁回,眼底似是有一簇火苗在闪烁,又被压下去。
“雁回,我这人高傲又自尊心极强,你若拒了我,我就真的不回头了。”年锦书问,“你想清楚了吗?”
“是!”
“好!”年锦书点头,死死咬牙,“好得很!”
她再也没看雁回一眼,转身离开。
雁回启程回不夜都,年君姚,薛岚等人都来和他告别,年君姚欲言又止,有心想要叮嘱什么,却一句话也没再多言。
雁回在人群中,找寻年锦书的身影,最终失望了。
他扶灵归家,甚是冷清,不夜都只剩下无痕和几名受伤的修士,年君姚等人也没派人暗中保护,萧瑾虽逼迫得厉害,可也有所顾忌,不会在雁回扶灵路上动手,否则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了。
凤凰城到不夜都,一路扶灵,没有御剑飞行,走得极慢,年锦书御剑飞行,三日就到不夜都主城。
她十年,不曾来过不夜都。
幻境里的不夜都,极其繁华,主城内建筑高耸,一片繁荣,普通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现实中的不夜都,竟也是如此繁华。
主城内,一片和乐,并无传闻中的魔气缭绕,一草一木都和幻境相差无几,年锦书坐在城楼上,一头雾水。
是谁说不夜都常年魔气缭绕,人都跑光,主城十室九空,城内断壁残垣,杂草丛生。
年锦书看着瞭望台上,那迎风飘扬的旗帜,族徽气势如虹,旗杆上还镶着一颗黄晶石。
“造谣啊!”
她数次内涵过雁回贫穷,他总是欲言又止,想解释,又无奈地看着她,还问了一句,她有多少年,不曾来过不夜都?
她总算是知道为何了。
不夜都在三界交汇地,地形比较复杂,全境极长,仙门驻守有十九座城池,一般仙门会把最中央的城当成主城,不夜都是把最靠近魔界交汇地的城,当成主城。
主城名字,就叫不夜都。
这是当年不夜都境内,最小的城池。
雁门主离世后,不夜都分崩离析,十九城的仙门脱离,自立门派,主城渐渐就成了边缘城池,再加上,这些年一直谣传不夜都十室九空,魔气缭绕,很多仙门和不夜都都断了交,就算来这边地界,也很少到主城来。
可主城如此繁华,旁人不知,沿途的那十九仙门也不知?
不可能!
一座主城繁华,离不开商业,有了贸易就会有来往,总不可关门做生意,可这十年来,不夜都十室九空的传闻是越传越烈,无人辩驳过。
为何?
只有一种可能,周围的十九城都统一口径,全是雁回的人。
年锦书刚到不夜都,不足一刻,不夜都仙门大开,几十名身穿统一服装的弟子鱼贯而出,开始奔波于城内。
不夜都内贴了告文,三天后,不夜都即将封城,希望普通百姓迁居。短短半日,城民结束登记,举家搬迁,井然有序。
天黑前,已有一部分居民迁出不夜都。
宛平城占地面积是不夜都主城的五倍,非常大,做不到要求居民搬迁,不夜都的居民仿佛早早就做好搬迁准备。
仙门内弟子也不像外界传闻寥寥无几。
至少有百人。
怪不得当年她来不夜都时,白骨皑皑,当时就很奇怪,不夜都都没什么人,为何这么多白骨,她还怀疑是不是普通百姓,也谴责过萧长枫心狠毒辣。
再过一日,城中撤走了五分之四的居民,真正的十室九空,年锦书打听过,他们搬迁也就在五十公里外的主城,雁回在那边圈地,新建了一座主城,山清水秀,似早就做好搬迁的准备,年锦书还御剑过去看了,隔壁仙门派了弟子引导和安置,并无一点混乱。
楚飞霜疯魔越来越严重,雁回就做好了居民撤离的准备,他怕有一天楚飞霜理智全无,屠杀全城,万万没想到是楚飞霜死后撤离,如此讽刺!
这三年内,不夜都主城一定不太平,普通居民留不得!
年锦书上门时,不夜都的弟子都很惊讶。
仙门内,早就挂了白。
雁回人没到,消息已传到不夜都,弟子们也早早就做了准备。年锦书毕竟十年不曾来过不夜都,可年幼时是常客,年长一点的弟子听闻过,有几名随雁回下聘的弟子认得她,先把人请到仙门内,迅速给雁回传讯。
少主都没到呢,少夫人怎么先来了?
“嗯,雁回让我先回家里,主持大局。”年锦书高深莫测地解释。
旁人虽有困惑,对她也很敬重,并不为难,年锦书对雁家熟门熟路,还公然占据了惊鸿院,好几名弟子欲言又止,隐晦地告诉她少主可能不太喜欢旁人进惊鸿院。
年锦书挥挥手,“无妨,迟早也要住。”
弟子,“……”
弟子们一头雾水,少夫人如此奔放吗?
说好的两年后成亲呢?
可楚飞霜过世,城中又要撤离,门内弟子也顾不上这点事,反正少主生气,也不是找他们麻烦,很快就忙于居民搬迁中去了。
雁回把原不夜都仙门内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都放出去了,全分散在周围的十九主城,如今仙门内,弟子都比较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