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实男人就是其中一个。

在陆西臣面前，他曾经的小学同学，没几个人能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

总有一种感觉，两人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倒不是贬义，只是单纯意义地感觉到不同，然后刻意地想要忽视。

既然撞上了，男人只能牵着自己女儿的手，和陆西臣打声招呼。

“带媳妇回来看看？”

“嗯。”陆西臣点点头，然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来，小玲，喊叔叔阿姨。”男人看了顾瑶一眼，憨厚一笑。

“你好。”顾瑶颔首。

顾瑶不知道自己打招呼的方式对不对，只是下意识地握住了陆西臣的手。没有拒绝，顾瑶得寸进尺地和他十指交缠。

“阿姨好，叔叔好。”小姑娘怯生生地喊了声，小脸埋在爸爸的衣服里。

“小姑娘几岁了？长得真水灵，很可爱。”顾瑶看着心喜，有感而发。

“今年七岁了，丫头不聪明，反应有些慢。”男人厚实的手掌拍了拍女儿的脑袋，然后客气地道。

顾瑶不知道他有什么遮掩的，但是场面上还是顾及着彼此的面子。

“小孩妈妈呢？”顾瑶问。

她很想知道，这么一个贴心的爸爸，会对自家媳妇多么的亲热。

陆西臣在顾瑶眼珠子留在小姑娘身上的时候，就放弃了讲些什么，把主场完全地交给顾瑶。听到这话，陆西臣也忍不住想知道。

“是这样，我家媳妇去年出车祸去世了。”说到这里，长相有些粗犷的汉子已经红了眼睛。

小孩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被她爸爸好生安慰。

顾瑶脸色一僵，感觉自己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连忙道歉。

男人摆摆手，“其实我们早该从她死亡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只是，过了那么些年，实在是不容易。”

顾瑶喜欢陆西臣那么些年，其实和男人也有些相通的地方。但是，不好说出来。

顾瑶想着，可以等苏唯有空了，打电话骚扰她，一同讨论讨论关于那么些年的问题。

告别父女两个，顾瑶依然和陆西臣十指交握地握在一起。

“对了，爷爷正要找你。”陆西臣走了好一段路，才想起来自己真正出去的初衷。

顾瑶点点头，依然握着陆西臣的手。

路旁是高高矮矮的房屋，和高高的枇杷树。

风送来枇杷花的香味，顾瑶看到枇杷树上，绿叶掩映间，有黄绿色的一簇簇花朵。

有些好看，顾瑶觉得。

顾瑶一直以为，冬天的时候，是只有梅花和腊梅等花开的。直到近些日子在路旁闻到花香，然后查了百度，这才知道，原来，冬天里，开花的小天使还要把枇杷树给算进去。

枇杷树上也挂满了霜花和厚厚的积雪，有些枝丫禁不住，学从上面落下来。

顾瑶心里一喜，感觉那雪落在地上，发出的“啪嗒”声音也很好听。

顾瑶有些想去吉林或黑龙江了。据说那里有美丽的雾凇和漂亮的冰雕。还有各式各样的滑雪比赛，简直是冬日爱好者的天堂。

在那里穿上汉服拍照，一定也很漂亮。顾瑶暗暗想象了那样一个个场景，有心计划未来某年去一趟。

如果和陆西臣一起，就更好了。

想是这样想，但顾瑶终是没有和陆西臣讲。

陆西臣牵着顾瑶走过一棵枇杷树下的时候，看着前面湿滑的积雪，还是选择了树下那片雪化得差不多的地方。

在经历一番事情后，陆西臣虽然不敢确定，但对顾瑶在雪地上能够发生的事情，还是做好了糟糕透了准备。

以防万一，便不能给顾瑶有跌倒的机会。

顾瑶想到什么，正要和陆西臣说。两人也恰好就在枇杷树的正下方。

“西臣，我……”我回去的时候想把梅花带走。

话说到一半，噗哒一声，一斗子雪掉了下来，正好砸在顾瑶的眼睛上方。

顾瑶及时地闭上了眼睛，但是还是被积雪砸到了，有一点点疼。

陆西臣看了眼顾瑶，有些惊奇她的坏运气，似乎和雪有仇一般，接连不断出问题。

“眼睛还睁得开吗？”陆西臣看着顾瑶眼尾通红，眼睛紧闭的样子，询问。

顾瑶缓了缓，才低声道，“没事。”

说话间，顾瑶动了动眼皮，试图让自己把眼睛睁开来。

但是，明显的，顾瑶眼睛里面有了红色血丝。眼睛有些肿了，慢慢地更肿了。

不去勉强顾瑶，陆西臣递过来一只手。

“喏，看清路走。别抬头。”陆西臣道。

顾瑶泄气地点点头，蔫了吧唧的。

实在是，流年不利吧？

回到家的时候，顾瑶被陆爷爷勒令，好好用冰块敷了敷眼睛。

关于小猫的事情，陆爷爷严肃脸道，“至少人家好养，你的都已经大了，不好养熟。”

顾瑶听着，总结出一个事实来。

可能真的，陆西臣冷着脸的样子，很像陆爷爷了。哈哈！顾瑶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虽然陆爷爷是真的关心她，顾瑶知道，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陆西臣某些时候，和陆爷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敢违抗陆爷爷的话，顾瑶很听话地被陆西臣小心伺候着。

顾瑶肯定，陆西臣不会不听爷爷的话。不然，在一番吹毛求疵后，陆西臣，可能不会这么这么的认真。

带着一种复杂的心理，顾瑶躺在软乎乎的沙发里，就像沙粒落到涨潮的海水里一样，神经也变得慢慢的疏懒起来。

好在顾瑶这幅哀哀的样子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陆爷爷就带着一个纸盒子走了进来。

里面明显带着喵喵的声音，顾瑶感觉精神一振，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陆爷爷调皮地朝自家孙子比了个手势，大概是一切ok的样子。

陆西臣本想劝顾瑶不要再养猫的想法也默默地夭折了，也不太敢在这么和谐的氛围里提出来。

当然，不管外界有什么干扰，想必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有很大的区别的。

来到这边，陆西臣已经做好了自己不被重视的准备。大男人，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

“爷爷！”顾瑶惊喜着坐起身，然后红着一边眼睛地去看，其实还有些好笑来着。

“是一窝小猫哦！”陆爷爷欢快道，并明显感觉到顾瑶脸上和声音里的喜悦。

“嗯……”顾瑶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爷爷，这些猫的主人，是有主的猫咪吗？”顾瑶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真的抱到猫咪。

“是。不过是我们自己家的。”陆爷爷高兴道。

“你知道吧？先前我说我养过一只猫，就是在你养鱼鱼之前啊。”

“哦哦。”顾瑶点点头。

“就是那只猫。你不说，我也没有注意到杂物间。跑了几个月的猫咪，回来带回一窝猫崽。实在是惊喜。”

“真是让人想不到。”陆爷爷感叹道。

“来来来，趁着大猫不在，我们看看来。你看喜欢哪只，挑好了给你放放好。要直接带回去养吗？”陆爷爷问。

“西臣。”顾瑶看看陆西臣，有些犹豫。

“等长大一点儿，再带回去好不好？”陆西臣问。

顾瑶依然看着他，眼中带着执着。

“你也知道，最近我们都会很忙。所以，可能会没有很多时间来照看小猫。不如让爷爷带着。”陆西臣慢慢道。

总觉得顾瑶情绪不高，陆西臣说话也不带勉强，一副你自己选择的样子。

但正是他的这番说辞，让顾瑶觉着自己就像在无理取闹一样。虽然她可能确实有些无理取闹。

心里一股火气，先前燃了一会儿，被压抑下去，此时又慢慢燃了起来。

“小猫我来养就是。”顾瑶没有看陆西臣，淡然道。

陆爷爷也发现两人之间有矛盾了。但是陆爷爷心大，小夫妻之间有点矛盾才是正常，怕就怕平平顺顺，感情什么的也在平平淡淡里面慢慢消磨掉了。

幸好陆爷爷的心声顾瑶不知道，不然可能真的要吐血。

陆西臣看着顾瑶眼中的固执，有些愣。定定地看了，顾瑶几眼，然后点点头。

算是同意了。

顾瑶本应开心的，但不知为何，心里更闷了。

有种拳头砸进棉花里的感觉。

“好了好了。来来来，你们看看，想要哪一只？都可爱极了。快快！一会儿大猫该回来了。”

陆爷爷催促着，顾瑶也不想耽搁，小心地揭开盖子。

只见小盒子里面四只可爱小猫咪挤做一团，细细小小的声音，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根据陆爷爷的描述，大猫是只黑色白爪爪的猫，再看筐里的几只，顾瑶猜测小猫猫们的爹爹是一只威武的狸花猫。

顾瑶一直很喜欢狸花猫，此时又碰到几只特别可爱花纹的，心里的高兴简直要涌出来，写出两个大写的“高兴”二字来。

陆爷爷倒是喜欢小黑猫，大概是因为母猫的缘故，指着一只黑漆漆蓝眼睛的小猫给顾瑶看。

“喏，那只，怎么样？和母猫一个样子。你是没有看到我家那只，太好看了。”

说起猫来，陆爷爷也仿佛像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