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嘟嘟响了几声,之后便是令人着急的忙音。
在床上滚了一圈,顾瑶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上。
“喂。”有些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睡了吗?”顾瑶欢快开口,很快发现自己问的是句傻话。
“还没。”那边还有点击鼠标的声音。
“哦哦,那你早点睡呀。”顾瑶放低声音道。
“嗯。”
唔,顾瑶挂了电话,感觉自己的脸烧烧的。手机一丢,睡意朦胧。
另一边。
“陆工。”房门被敲响。
“进来。”陆西臣揉了揉眉头。
是陆简。
“有事?”陆西臣有些不耐开口。
“没没,只是走之前,伯母交代说让您记得给嫂子打电话。”陆简踟蹰着,说完挠了挠脸皮,感觉由自己来说这话不是很合适。
“知道了。”陆西臣明显一愣,嘴角抽了抽。
“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了。”陆简看着陆西臣平静的表情,只有佩服二字可以表达。
陆西臣在陆简出去后,又看了看半天没打出一个有意义符号,索性关机阖上电脑。
临睡前瞥了一眼手机,自顾瑶的电话后,就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这边,顾瑶刚刚睡着,就被沉甸甸地压醒了。
顾瑶被惊醒,只觉得那轮廓极其像鱼鱼的。
第二个想法,她居然没有关门。
顾瑶感觉自己做的事不太好,虽然两人都没有做逾距之事。但是,前些天陈辰刚吻过她。
她知道陈辰不会做违背她意愿的事情,但是,总归是不一样的。
顾瑶起身,想要去把门关上,脚下一坨软绵绵,又是把顾瑶吓了一跳。
幸好没有踩实,顾瑶在听到“嗷呜”一声的瞬间就缩了脚。
“牛奶?”顾瑶轻唤。
“呜。”底下有牛奶的声音。
顾瑶怕踩到它,索性把手机灯打开,朝着墙壁。
绕过地板上的牛奶,顾瑶起床去关了门。
“咔哒”一声,门被锁住。
顾瑶心里不知什么感受,只觉得自己这么防备,有些心虚的即时感。
在牛奶身上撸了一把,顾瑶赶忙掀了被子钻进去。
现在,其实还是挺冷的。顾瑶刚刚那是刚从被子里出来,一身热腾腾的。
呆了一段时间在外面,身上早就开始冷了起来。
晚上,薛妈妈不在家,饭桌上只有薛零,薛菁和薛彦三人。
桌上的饭菜精致清香,让人闻之不禁胃口大开。
很普通的家常菜,三人吃的满足。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且有家里滋味的饭了。
薛彦一般吃东西,只会夹自己面前的那两盘菜,假如不喜欢,有时把菜都放在一边,其他的从来更是碰也不碰。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桌上多出来的一盘菜——烤鸭子。
薛零看到了,吃的很开心。毕竟,难得出现在餐桌上一次的菜品,也算稀物。
薛菁皱了皱眉,没有碰那盘鸭子,也没有说什么。
饭后,薛菁来到厨房。
“新来的人,没有教好规矩吗?”声音严厉,小小的身体里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气势。
“菁小姐。”薛姨有些惊恐,第一次看到她发脾气。
“不是你们的问题,”薛菁牵起嘴角,摆了摆手,“还是我们当时说的不够清晰。”
薛菁脸上的笑让几个老资格的佣人都有些面僵。
“菁小姐,不知是哪个新来的犯了事,我们也好去改正我们的错误啊。”一个年长的,脸上满是枯树皮的阿嫂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反应过来,也赶快附和。
“难不成,是刚来的那个杏姑娘?”一个阿姨吵吵出来。
薛菁有些为自己家里佣人的平均普通话水平感到担忧。
之后,薛菁还是和路小杏私下里交代了一些细节。
路小杏点头应道
“嗯。”薛菁头也不回。
说到底,自己是评价着这个人,她的整体能力。既然先前倏忽了,这次要看接下来她的样子了。
虽然开始有些禁忌路小杏不懂。但是时间久了,她也对着很多事情有了自己的见解。
忙到头昏脑涨,苏唯的一天这才结束。
把自己在家里的怒气通过繁忙的工作给发泄出去,苏唯感觉自己情绪也好了很多。
这天晚上苏唯没有回去,因为她特意和另一个人的班换了。也就是说,别人一天一班,她这天有两班。
自然的,人也比较累。
忙了半宿,苏唯又想到了曾经她刚开始工作时,宋白还在自己上夜班的时候陪着自己。
那时宋白没有工作,只是游手好闲。在他哥公司挂着职,偶尔回公司水水。
但是,多数情况下,宋白的时间是苏唯的。那时,宋白太喜欢苏唯了。连带的,苏唯身边的人,比如顾瑶,都得了很多吃的和用的。
当然,这些吃的是在苏唯的同意下拿的。
想着想着,苏唯的眼睛就有些热。索性在公司里的寝室里面睡下。
公司里面的寝室很久没住了,里面有些浮沉颗粒。苏唯先前不住这里的时候,想着要把房间好好整理一番,把屋子彻底打扫一遍。但是,一直没有实现。
如今,两人关系出现些微的缝隙,这里竟然成了她短暂的避风港。苏唯想笑,却没有想出来。
说实话,她也觉得慌了。假就只能不和如宋白真的不愿意和自己好了,那自己就不和他过了。
路小杏在花园里采花。如今这个季节,想要找一些盛开的花,还真是让人头疼。
还好,路小杏知道什么植物的叶子好看,可以和少的花点缀在一起,好看的很。
“薛少爷。”正要把一枝梅花剪下来,路小杏眼角余光看到了薛零。
“停。”薛零有些莫名其妙。
“谁是薛少爷?”薛零不耐询问。
“薛……”看到薛零转身即走的样子,路小杏张了张口,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话。
在这几日呆在薛家的情况,路小杏大致推断了一下府里人的关系。
大哥薛彦,小妹薛菁,薛家管家薛零,还有几个帮佣和家里采购的东西。
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她”。
常出入的倒是有几个,比如她们嘴里的瑶瑶,经常到家里。
宋白这天晚上,没有苏唯的电话,倒是和朋友喝得开心。
宋白看着安静如鸡的手机,往兜里一揣,冷凝的眉眼柔和着灯光,比起窗外的黑沉沉天宇,也不遑多让。
夜晚,黑压压的暗幕轮廓压下来,任由冷风在其间风呼呼,冰冷。
大概是天气预报出了错。虽然前面天气还算不错,只是零星一些小风。
如今,已是冷风呼啸,雪花纷飞。
半夜,顾瑶被风吹窗子的声音,又弄醒了。
有些忧愁地下床把窗帘给严严实实地关住,顾瑶十分担心一会儿下雪下大的话,假如路封了怎么办?
这时,屋子里一片漆黑,隐隐的可以听到鱼鱼和牛奶的呼噜声。
又在睡意的探望下,困意渐渐袭来。
顾瑶耐不住困,很快地就睡了。
只是,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人正在孤夜难眠。
有谁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相思在心里安营扎寨,最终还是要回自己初时的位置。因为,相思的人已不在。
薛彦听着外面的风声,从半梦半醒间彻底醒过来。
此时,外面的空气似乎十分安静祥和,一切都白茫茫的,像是大自然把一切她喜欢的东西都奉到自己面前。
她喜欢风,喜欢江南水乡,更喜欢雪。
洁净雪白,像冬的口令。
薛彦还记得某一次,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甚至连事情好坏都不知。
因此,薛彦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其实,人人都说他智商情商都很高。事实不然。
他小时候也是很皮的一个人,上树把鸟类的巢穴给扒了,下河塘去摘莲花,去摸莲藕,去捉泥鳅和小虾,有时候,他自己会高兴无聊地去学猫猫想去捉老鼠。
有次和她一起,在乡下。
乡下的空气清新,她在乡村的油菜花地里拨动琴弦,奏着动听的音乐。
他那时还小,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自己开心就好。
她好像把他当弟弟来疼,好的东西全部给他,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很幼稚那时,两人都是。
她喜欢雪,是在某年的一个夏天开始的。她说,雪最干净,像天使般无暇。
而人有时候很脏,脏的让人不想去看。那时她说过一句话,他至今还记得。她说,人是世界上最干净的生物,也是世界上最肮脏的生物。
他那时不懂,现在,却慢慢懂了。
其实,晚上的那顿饭,桌上的鸭肉他还是看到了的。但是他没说。
其实,他挺希望看到的,因此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想现在的活着的人过得好,不要去想多余的,因为没有用。
每个人都需要你,又都不需要你。
你只有完成自己的梦想,才能让自己勇往直前。
开了窗,雪花呼呼啦啦地飞进来,飘了满屋子。
裹挟着的寒风凛冽彻骨,薛彦避着风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巴里吸着。
这一幕,让他很快想到了当年的她。
她也爱吸烟,只是悄悄的,旁人不知。他的吸烟,甚至于是和她学的。
她嫌他太笨,所以看才教了他一点。
风吹的薛彦的手有些冻僵了,抖了抖烟灰,薛彦还是不小心被烫到了手。
一片黑暗里,一抹星星点点的红,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过去,沧海变成桑田,有些人的记忆里,很多东西消散的很快,有些人的心里,有些东西却是怎么也不会变的。
比如,她在薛彦的记忆里,怎么也不会变。
薛菁曾和薛零说过,她哥哥是一个痴人。在感情上笨拙又真诚。如果哪一天他喜欢的人去了,那他很有可能也会跟着去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是在葡萄架下。他就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然后转身走开。
那时他只是感觉好笑,自己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一个人。
如今,薛彦手边的烟灰缸里一点点的烟灰沉淀着,一点一点。
就像主人的思绪一样,飘忽不定。
这边,顾瑶睡到一半,突然伸出两只胳膊,把鱼鱼抱进被窝里。
牛奶看到,抑或是听到,也缠着顾瑶,想要她把它抱进去。
顾瑶困得眼睛睁不开,想要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双手死死地抱着鱼鱼,身子翻了个过,假装睡着。
牛奶在顾瑶耳边呜呜两声,把脑袋拱着要往被窝里钻。
顾瑶有些尴尬,毕竟,这是陈辰的狗。
再有就是,她虽然喜欢牛奶和鱼鱼一起玩,但是事实是她确实不很喜欢狗,从她不想养狗就可以看出。
但是牛奶很坚持,始终拱着她的被子。
许久,无奈的顾瑶还是把牛奶的脑袋也捂进了被子里。把他和鱼鱼放在一起。
牛奶身子太大,顾瑶怀疑,如果把它搞进来,自己十有八九可能会感冒。
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陷入寂静。
客厅里,半夜渴醒的陈辰出来找水喝。
好不容易接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完,陈辰又发现了先前卧着牛奶鱼鱼的窝空了。
难得慌乱了一会儿,他又想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无声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陈辰笑了笑,把杯子放下,也回了房间睡下。
这边的风雪交加,陆西臣那边确是天气晴的不能再晴。
陆西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半夜地脑子抽了一般翻出了手机,查了查家里那边的天气。
不知道顾瑶的花有没有事情,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顾瑶现在是不是和鱼鱼一起睡着,大概很暖和。
冬天的早晨,天还有点黑。顾瑶起床给几个家伙做早餐,天气太冷,顾瑶不是很高兴。
另一边,苏唯一大早起来,也不见宋白的信息,有些气坏了。
宋墨倒是在家里,看着沉静的自家弟弟,感觉他难得的有出息。
想着想着,宋墨给自己的咖啡里多放了糖。
下午,鱼鱼生病了,不小心还把顾瑶的茶壶给搞翻了,水流了一地。顾瑶很是生气,于是她把鱼鱼放在了卧室里,想要它面壁思过到明天。
和陆西臣讲了一下,陆西臣只说鱼鱼不是故意为之,又把顾瑶气到了。
她感觉陆西臣简直一点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还在说空空的道理。
一整天,顾瑶感觉自己都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