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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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温暖的手搭在赛瑟的肩膀上。

是隐心眉,却又不像是她。

“你的头发变长了,”他惊讶地撩起她及腰的发丝,却被那柔软丰盈的触感所吸引,赛瑟情不自禁地埋首在她的颈项,摩挲着她的细腻和美好,“你的香味也变了。”

“你还记得我的味道?”她捧起他的脸,眼中闪烁着似水的柔光,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

“我记得你的全部。”赛瑟的眼神扫过她的全身,双手用力揽过她的腰,“点点滴滴,从未忘记。”

“你不一样了。”她的眼神里满是疑惑,“你变得——”她陷入纠结,本想说温柔二字,是又担心自己是自作多情,“你变得温和,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赛瑟笑了,毫不客气地捏起了她的腮帮子,“看来你喜欢我这样粗鲁地对你;没问题,我求之不得。”

“变态。”她嗔了一声,眉眼却满是妩媚,“你不一样了,赛瑟。”

“你也不一样了;说真的,”赛瑟暗哑着嗓子,简直觉得自己花了眼,“只要穿上衣服你就不太像个女人,除非你在我面前赤身露体——你现在的这副神情我可从来没见过。”

他目光犀利如钩地攫住她雾气迷蒙的如月眼底,右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可是隐心眉却笑了,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他的唇,她从未如此主动过,这个往日剁指如蒜,出手便是血雨腥风的女人竟然大胆地在他口中深探索取。

赛瑟真希望时间能在此刻永远停留。

“可是,赛瑟,你穿的这是什么?”隐心眉离开了他的嘴唇,赛瑟还恋恋不舍,目光深陷于那珊瑚红的艳丽,唇齿回味着那甜美滋味。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件自己从不可能拥有白色细亚麻布长袍,他从不离身的狮踏蛇钻戒不见了,白金耳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他看向隐心眉的那一瞬间,原本她套着的那身属于他的黑天鹅绒收腰礼服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袍子。

环顾四周,此刻他们在一片长满了凤仙花,欧石楠以及菖蒲和香草的美丽山坡上,成群的鸽子咕咕作响地从蔚蓝的天空飞过,羊羔围绕着他们满意地咩咩叫唤,羚羊和小鹿从潺潺的溪流上轻然跃过。

两人面面相觑,迷惑不解。

“我是不是在做白日梦?”隐心眉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和她一起返回的路德公主呢?那个可怕的老先知那鸿呢?罂粟堡所有的人呢?

“我从没做过这样的美梦,”赛瑟说,“如果梦境是真实,现实才是虚幻,那么这个梦就该永远持续下去。”

“你真的这么想吗?”她反问,“你的皇位,你的帝国,你的权利?你都不要了?宁愿生活在这个小小的山坡上?”

“我拥有整个威盛凯,维洛戈萨大陆的一半也都服从我的号令,可是我却找不到这样的一片山坡,”赛瑟拉过她的手,“就算有,那里也没有你。”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情款款了?”她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想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想做你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

“那你就做我唯一的女人吧,”赛瑟温柔地摩挲着她涨红的脸颊,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万般深情喃呢着,“我只要有你就够了。我不想离开这里,你也不许离开我。”

“你你你要是不许我离开你的话,那么你应该……你最起码……嗨!”隐心眉觉得自己心中的问题既愚蠢又显得死皮赖脸,但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你到现在连一句喜欢都没说过啊,赛瑟。”

他的脸变得阴沉起来,隐心眉感觉自己被他撩拨而且的火热悸动仿佛瞬间被一盆冷水熄灭了。

“我从没有对任何女人说过喜欢。”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冷漠。

“那就别说了,我也不想听。”她被他的语气激怒了,顿时火冒三丈。

“你自己不也没有说过?”

“我……”她哑口无言,转眼间却变得更加愤怒,“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算了!”

隐心眉愤怒异常,转身就要离开,可是赛瑟铁钳一般的手将她牢牢抓住,她像只发疯的雌狮一样又咬又叫,牙齿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鲜红的印子。

“你这个疯婆娘。”赛瑟之前的温柔深情一扫而空,语气再度充满尖酸冷酷,“你戴着我的东西,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什么你的东西?”她一脸惊愕,顿时忘记挣扎。

“睡火莲吊坠,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隐心眉低下头,果然,那坠子从她的领口滑了出来,真是奇怪,他们俩全身的衣物和饰品都被取而代之或不翼而飞,可是这枚坠子和它银色的细链却实实在在地挂在她的脖子上,比周围的一切事物都真实。

“别下。”赛瑟看出她气得想把链子解下来还给自己,“别这样随随便便对待我母亲的遗物,明白吗,隐心眉?”

“可是我又不知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她满脸的冤屈和愤慨。

“那么现在你知道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赛瑟?”

他没有回答,黑钻眸子凌厉无比地瞪着她,他那股不可一世的自负与倨傲又回来了,隐心眉仿佛再度看见自己和他之间那堵又高又厚的坚固壁垒。

“哎。”她垂头丧气地说,搞不清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隐心眉天生耿直的铁憨憨秉性让她感到强烈的羞耻和,觉得自己就是那背叛婚约的可恶荡妇,心中充满自责,“忘了这事吧,我烦透了,我只想离开。”

“你哪里也不许去。”

“为什么?麻烦你给我一个理由。”

赛瑟冷冷地看着她,那冰寒如霜的黑眼睛毫无任何温暖可言,可刹那间,那冷酷被火热所取代,他的眼里燃起了滚烫的灼灼烈焰。

“嫁给我,隐心眉。”

好像又一道惊雷霹在了她胸口的戳记之上,她顿时呆若木鸡,满脸的惊愕仿佛自己活见了鬼。

“被我求婚有这么可怕吗?”赛瑟看到她如临大敌的表情,简直哭笑不得。

隐心眉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的魂都被吓没了。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富有朝气的男声忽然循着微风传入他们的耳朵。

“对了,对了,这才是该有的样子。”

黑色的长发串着黄金软丝,编成一束束辫子,披在肩后,同样白色的西亚麻布长袍,不过胸襟却镶嵌着十二色的宝石,头戴纯金冠冕,赤着双足,那少年男子仿佛鸽子一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的身边,怀着与稚嫩脸颊完全不匹配的欣喜神色注视着赛瑟和隐心眉。

“那鸿!”

他们两个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虽然这少年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将他与那鸿联系起来的物件,但是他们的潜意识知道,这就是那鸿本人,绝不会错。

“不错,这是我的名字。”那鸿道。

我记得年老的他在罂粟堡的会客厅里也是用这句话回答了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巫术?

“不,这不是巫术。”那鸿仿佛看穿了赛瑟心中的疑问,立刻回答,“你看到的那个年老的我,不过是我在那个世界的样子罢了。”

“有很多个世界吗?那么在这个世界里,你是少年人的形态?”

“时间是被造物,我跨越时间而存在,你们现在根本无法看到我真正的形态,不过这只是暂时的。”那鸿说,“但是,永恒之王的极光和烈焰,连神之使者也无法靠近,除了他怀里的独生子,没有人见过永恒之王的真正形态。”

“我不懂。”隐心眉艰难地说。

“我也弄不明白。”赛瑟接着道。

“不懂是正常的,我的话对你们而言太过沉重。这世界的真相,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向你们解释清楚?圣灵会带领你们的方向。”

“别走!”隐心眉拉住那鸿的胳膊,可是却觉得自己抓住了一团空气,她的双手顿时根本使不上力气,“还有太多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我。那灵魂熔炉的位置,我的亲生父母——”

“你自己找到的答案才会改变你的命运,改变这个世界,维洛戈萨全地的摄政王,你明白吗?我的孩子。”那鸿稚气的脸对她说出这样的称呼,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发疯,“我只是历史的见证者和书写者,我不能改变任何事。”

“你们只能靠自己。但是千万要记住,律法的前提就是爱,爱是最大的诫命。我的孩子们”那鸿抓住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要彼此相爱。爱,是你们存在的唯一原因。”

“爱。”他们两人喃喃自语。

那鸿的身形变成了一团越来越浓厚的迷雾,覆盖住他们,又往整片山坡弥漫开来,最后天地也被这惊世骇人的浓雾所倾吞。

“陛下!陛下!隐公主!”路德公主刺耳粗哑的破锣音划破了他们两人的神怔,“你们在发什么呆?你们怎么了?”

一切都回复了原样,赛瑟站在巨型长餐桌的首席,全身盔甲的女巨人路德公主和穿着一件全是血迹和淤泥的礼服外套的隐心眉此刻正站在会客厅的门口,两个人都瞪着皇帝。路德是满脸的迷惑不解,而隐心眉则是震惊。

那个老年那鸿则完全不见了踪影。

赛瑟和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看来他们心里转动着同样的问题——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下,你看到那位老先知了吗?他离开了没有?”

“什么老先知?”路德公主满脸骇然,“我谁也没看到,我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陛下一个人坐在首席,并没有其他人。”

赛瑟和隐心眉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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