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只觉得痛快,当真是痛快。
纪淑宁曾经做过的事,如今不正报应在她女儿身上?
不知道若她想到有今日,当初会不会后悔抢了别人的孩子?
她轻轻拍着玉姐儿,哼着姨娘哄安哥儿睡觉时唱的小曲,看着她渐渐熟睡,嘴角不由扬起笑容,她是当真疼爱玉姐儿,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娇娘在她来之前曾想过,她不能马上杀了花媚娘,就要好好折磨她的女儿,让她吃不好喝不好,等将来再给她找个又丑又没出息的男人。
可自从玉姐儿接过来,她那份狠毒的心思就慢慢被这个小人融化了。
也不知这小人是有什么魔力,让她打心底喜爱,只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每次她软萌萌的叫她母妃,她心里都和吃了蜜一般,对她的要求也是百应。
娇娘叹息,这小家伙一定是花媚娘派来专门克她的。
等玉姐儿睡熟,娇娘留人看着,又回到幻云阁。
刚坐下,就见王占过来,直冲着她来,“侧妃娘娘,圣上下来赏赐,王爷请您去一同领赏。”
王占是瑞王的贴身内侍,这一来自然是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说话声也渐次小了,能清楚听清王占的声音。
一时众人哗然,皆用晦暗不明的目光看着娇娘和尉迟珍。
宫中的赏赐,一般都是夫妻去领。
这瑞王妃还在这哪,瑞王却越过去叫妾室去,难道瑞王还有休妻另立之心?
尉迟珍的脸色亦不好看,仍挤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既然王爷吩咐,那花氏你就去吧。”
娇娘其实也挺意外的,更觉嬴彻任性妄为,今日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如此行为,定会被人诟病,说不得明日就有言官弹劾。
但对嬴彻这种我行我素的风格,她也无奈。只好朝着尉迟珍行了个全礼,以示对她的尊敬,“是。”
建元帝的赏赐无非就是金银玉器,名玩字画之类,不过却也送来两件稀罕物。一个是东海珊瑚树,那珊瑚足有十尺多高,通体均匀,阳光一照,流光溢彩。
还有一颗夜明珠,足有拳头大小。此时是白天,看不到它是何光彩,但只观其形,就可知它在夜晚会有怎样的风华。
今日娇娘是盛装出席,一袭品红色万字曲水纹云缎华服深浅重叠,月白“蝶穿牡丹”抹胸,长裙曳地,站在珊瑚之下,珊瑚的流光撒在她明艳的脸上,一时让人不知道是在赏珊瑚,还是赏美人。
嬴华盯在娇娘脸上,不由痴住。
自从掖庭司放出来后,嬴华一直没有出过屋,今日若不是皇后劝他,说要是不去,怕圣上会多心,觉得他不和睦兄弟,他这才勉强过来。
如今他已经不是太子,不能在住在东宫,元帝命人修建了祺王府,不日就要搬过去。
众人围着珊瑚和夜明珠评头论足,啧啧称奇,“当真是稀世奇宝,这样高大完整的珊瑚,见所未见。”
“下官记得这颗夜明珠是蓝田国进宫的珍宝,说是夜晚将它放在屋里,可如白昼。”
荣王执着酒杯,笑道:“还是三哥最得父爱恩宠,什么宝贝都舍得出来。”说着就问向嬴华,“大哥,你说是不是?”
未听到回声,“大哥?”荣王见嬴华痴傻愣住,寻着他的目光一瞧,心下明了,不觉一笑,饮下了酒。
嬴彻因荣王连叫两声,也向嬴华看去,这一看顿时怒火中烧,冷飕飕的目光向嬴华摄去,对方却浑然不觉,眼中只剩对娇娘的痴迷。
嬴彻直接步子往前一迈,挡住他的视线。
他抚着娇娘的肩,“好看吗?”
娇娘目光被夜明珠吸引,重重点点头,“父亲也曾送姨娘一颗夜明珠,姨娘喜欢极了,但有次我淘气,拿出去玩不小心弄丢了,姨娘很伤心。那时我心里愧疚,总想将来赔她一颗。”
提起姨娘,娇娘又伤感起来。
嬴彻怜爱的摸摸她的脸,然后叫王占,“把夜明珠拿过来,送给小花侧妃。”
荣王目光深深,随即一笑,“三哥当真宠爱小嫂子。”
嬴彻转身看他,似笑非笑道:“为博美人一笑,千金难求,五弟应该最深有体会。”
最近坊间传闻,五皇子荣王贪恋上一个青楼名妓,为她一掷千金。
荣王神色中有一丝细微的变化,郎朗一笑,举起杯,道:“自然,这世上最好的东西莫过于美人和美酒。”
他举杯向众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无不附和。
娇娘将夜明珠交给清欢拿着,对着嬴彻福福身,“那娇娘先告退了。”
未等走,嬴彻拽住她,“留下来。”娇娘微微一愣,这……不合适吧?
嬴彻道:“本王想让你在身边。”
娇娘心头灌蜜,羞涩一笑,被他拥着走上上座。
依娇娘的身份确实不应该留下来,即便是见客,也只能是正妃留在这。
尉迟莹在尉迟珍面前来回踱步,“这算什么,他有没有把你这个正妻放在眼里?”她走的急,头上的步摇流苏碰撞在一起,清脆作响。
尉迟珍被她吵得更是心烦,“你就不能坐下来吗?”低低一叹之后她轻笑道:“别说是放在眼里,在王爷的心里,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妻子。”
“什么?这是他亲口说的?”尉迟莹刚要坐,立即就跳起来,怒不可遏,“我这就去找他说理去。”
尉迟珍忙拦住她,“姐,你别去。”
“你到这个时候还护着他!”
“我不是护着他,而是要是闹开了,我就更没脸面了。”
说着尉迟珍抱着她一顿痛哭,再絮絮将这些年隐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尉迟莹听了她的话,既痛心又生气。
这些年她一直身处皇宫,东宫的后院已经让她勉强应付,她实在没有心思再去关心妹妹的生活。而尉迟珍哪,又很少进宫,两姐妹自然也就沟通的少了。
“他对你这么不好,为何这么多年你从不和我们提一句?我以前只以为瑞王就是那性子,对谁都爱答不理,所以你们两个关系冷淡一些而已,不曾想他对你如此的冷心冷情。”
她为她擦拭着眼泪,“珍儿,这些年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