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各自散去,娇娘病刚好,嬴彻特许她坐软轿行走,刚要上轿,张氏和韩氏就跟了上来。
“娘娘这是要回去?”一脸谄媚之色。
娇娘微微含笑,不亲近也不疏远,“在屋里拘了这些日子,怪憋闷的,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正想着去花园里转转透透气,两位是否要同行?”
韩氏拿眼睛向张氏夹一夹,张氏抿嘴一笑,道:“那可是妾身两人的福气。”
两人一左一右亲自扶着娇娘上轿,然后跟在两旁,娇娘掀着轿帘与她们说话。
“娘娘这些日子不出来,可错过了好多新鲜景哪。”韩氏笑得揶揄。
娇娘见她话里有话,长音道:“哦?”
张氏笑着掩一掩帕,道:“娘娘不知,为了王爷的生辰,柳夫人是没黑夜没白日的准备,这些天更是将花园当成了她的练舞房,小丫头小厮们经常去看她跳舞,如今可算是瑞王府一景了哪。”
这事清欢那个丫头早就和她说过了,难为她了,为了争宠,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
娇娘懒懒道:“这倒是新鲜事,不过刚不是说了嘛,她扭伤了脚,今日我怕是没那个眼福了。”轻轻一叹,像是都遗憾似的。
韩氏笑的时候,头上戴着的玲珑点翠草头虫银钗上的触角跟着颤动,“娘娘还真当真了?那柳氏是个好强的,别说是扭伤了脚,就是断了腿,为了博王爷一眼,她都得在那继续跳。娘娘要是不信,大可以和妾身一并去瞧瞧。”
说着几人就朝着花园去。
娇娘下了轿,张氏指着前面给她看,“娘娘您看。”
冬日里没什么好景,万物萧条,只有零星点缀的梅花为花园增了几番颜色,一眼望去,净是白。
唯有一缕鲜红的影子在不停旋转,如**一般。
娇娘几人闲聊着走过去,柳絮儿的丫鬟转目看见,忙提醒她的主子。
柳絮儿最后的动作定格在折腰上,听见她的话,顺势往那边瞧了一眼,冷哼一声,收起了动作。
她没有要上前请安的意思,搭着丫鬟的手坐到凳子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只作不见。
张氏瞧见,对着娇娘挤眉弄眼一番,“娘娘您看她多不知道礼数。”
“就是,太张狂了,娘娘可得教训一下她。”韩氏附和。
娇娘没有做声,这时,冷不防有人斜喇里蹿出来,险些没撞到娇娘身上,秋霜立即骂道:“眼瞎了?怎么走路哪?”
那人见是娇娘,慌张的往地上一跪,恭敬而畏惧,“奴婢无状,主子饶命。”
娇娘制止秋霜,再听叫她主子,不由仔细一看,这不是熟人吗?
秋霜见是她,脸上不由露出鄙夷的神色,“我当是谁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这不是潘妈妈嘛,怎么几日不见就糊涂了?你的主子不是在哪吗?”说着顺手往柳絮儿那一指。
潘婆子一脸尴尬极了,恨不得找个缝钻了,秋霜嘴不饶她,“可别吃了猪油蒙了心,叫错了主子,我们侧妃担不起您这一叫。”直让潘婆子觉得往她脸上啪啪打。
自去了柳夫人那,刚过去还好,柳夫人对她还算和善。但后来小花侧妃又复了宠,张氏和韩氏又总过来挑衅,柳夫人心情极坏,便拿着她出气,直骂她是小花侧妃派过去的奸细,把对小花侧妃的怨气尽数全撒在她身上。
如今还真是应了秋霜那句话,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潘婆子早就不想在柳絮儿那待了,于是谄媚笑道:“姑娘这话是在骂我,这主子到什么时候都是主子,奴婢从未忘记昔日主子的恩德,早想着要回报给主子哪。”
秋霜鼻尖发出一声轻笑,趋炎附势的东西,如今看着主子好了,又想回来巴结,真让人恶心。
这时柳絮儿身边一个小丫鬟往这边走了几步,看见潘婆子扯着嗓子骂道:“潘婆子,你找死啊,还不过来给主子送茶?”
张氏目光射过去,厉声道:“放肆,侧妃娘娘在此,还不过来行礼。”拿着眼角往柳絮儿身上瞥,她们之间距离不过数丈,这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小丫鬟像是才看见娇娘似的,这才行礼,“侧妃娘娘万安,两位小主万安。”
娇娘并未叫起,丫鬟也没敢动,她掀起眼皮觑一眼娇娘,这个时候心里打起鼓来。
娇娘并不跟一个小丫鬟计较,但也未理会她,有时候无声的震慑更让人敬畏,只径自朝柳絮儿走过去。
“还在这练舞哪,柳夫人当真勤勉。”伴随着张氏韩氏的嘲笑声。
“可光勤勉有什么用,王爷也不会看一眼。”
“韩姐姐瞧你说的,你就不能给人点希望?”
“嗐,我这不是提点她一下,让她清醒清醒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句句讽刺到人骨血里。
要说柳絮儿位份在她们之上,可她就是压不住她们俩。这中间自然有王妃的作用,柳絮儿如今和花媚娘同一阵营,她当然要打压和她一伙的人。
就像那天她和张氏韩氏起争执,王妃根本就没有追究她们两个侍妾对上不敬,只是派个孙婆婆出来,随便打发几句就算完事了。
柳絮儿怒然瞪着她们一眼,侧脸给贴身丫鬟杏儿使了眼色。杏儿立即端起架子,对张氏韩氏开口训斥,“大胆,见到夫人还不行礼,一点礼数都没有!”
杏儿目光快速的从娇娘脸上掠过,躲闪过去。
别看她在张氏韩氏面前逞强,但心里惧怕着娇娘,就怕娇娘想起她摔了她的食盒。
张氏韩氏面面相觑一眼,心里是极不愿意向她行礼的,但没办法,位份在那,只好忍气作揖,“夫人安好。”
看着她们低下的头颅,柳絮儿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神色,然后看向娇娘,“妾身脚腕伤了,不能给侧妃起身行礼,侧妃娘娘不要见怪。”她倒是会当借口。
要娇娘来说,瑞王府的后宅确实欠整顿,妻妾们尊卑不分,长幼无序,这也都是因为这么多年王爷放任,王妃坐视不理所致。
娇娘翘一翘嘴角,“无妨,你受了伤,我还能让你强撑着起来不成?”一顿,微扬下巴,道:“那就跪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