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扑克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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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克牌搭桥, 指的是将两张纸牌顶部对立,形成一个a字型的三角柱,每两个三角柱间相隔的距离相等,并且在其上面水平放置一张扑克, 作为第二层的铺垫。

第二层, 第三层,第四层……以此类推, 并且每一层都会比上一层减少一定的三角柱。

由纸牌搭建出的桥, 终究缺了点稳定性,当叠加到某个高度时, 扑克桥就会垮塌。

而垮塌前, 最后一个放置扑克桥的人, 就成了这局游戏的输家。

这样的游戏,陈岭儿时不知道玩了多少次, 也输了不知道多少次。

只是他想不明白,五班的学生为什么要玩这个,玩就玩吧, 还能吓得尿裤子。

怕被暴露,陈岭不敢发语音过去, 指尖飞快在屏幕上点击着:

【上一个倒霉的是谁?我忘了。】

那头回复道:“是我们班的孙立平, 那小子至今还没来学校上课,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吓进精神病院了。”

陈岭记下这个名字,问了句题外话:【一楼的程乐昨晚真的吓尿了?】

那头回复:“骗你有意思吗。程乐昨晚吓得觉都没睡,今早起来眼圈乌青, 跟鬼一样。刚刚他还想去跟老师请假回家呢,可是老师不让。”

陈岭:【为什么不让?】

对方说:“孙立平没来的事情已经影响很不好了,他家长还专门找来过学校,质问是不是孩子在学校受了欺负。后来也不知道校长对家长说了什么,反正他们走的时候高高兴兴的。”

说完觉得不太对,那头再次发来语音:“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我我们年级的吗?”

陈岭不再说话,退出了贴吧。

从刚刚一连串的对话可以确定,这些学生在玩扑克桥游戏,谁输了,谁就会倒霉。

又不是自虐狂,不可能上赶着玩儿这样的一个邪门游戏。

唯一的可能性是,他们是被迫玩的。

想起私信里提到周原鑫从前也玩儿过,陈岭眉头紧蹙,怀疑这件事可能跟周原鑫有关。他从椅子上起身,发现江域跟师父去隔壁村的鱼塘里钓鱼去了,便直接拉着吴伟伟再次去了荣莘中学。

他们依旧从上次的路翻墙进去。

只是因为没有江域那个翻墙小能手在,两人爬墙爬得灰头土脸,十分狼狈,跳下去的时候险些摔跤。

现在是上课时间,陈岭找到九班教室。

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在埋头写作业,小部分心不在焉,季楠属于后者。

陈岭从兜里掏了张卫生纸,捏紧成团,趁着守自习的老师低头写教案的功夫,朝着季楠的后脑勺抛了过去。

季楠捂着脑袋转过头来,看见敞开的后门处站着的人,愣了一下。

陈岭对他做了个“出来”的口型,迅速闪人。

季楠坐在座位上,有些犹豫。

同桌看他想要举手又不敢的样子十分烦躁,啧了一声,替他喊了出来:“老师,季楠要拉裤子了,想跟你请假。”

教室里响起哄堂大笑,有几个夸张的吹起口哨。

季楠气得面红耳赤,“我没有……”

自习课老师抬头扫了他一眼,又转眸看向其他人,突然用力拍了下讲台:“安静!”她扶了扶眼镜,对季楠说:“去吧。”

季楠正好从课桌里拿出一点卫生纸,假装自己真的要去上厕所。

陈岭和吴伟伟站在走廊转角处等他,见他出来,连忙招手把人叫了过去。

季楠紧张的捏着卫生纸,小声问:“你们找我有事吗?”

“你知道扑克桥游戏吗?”陈岭直言问道:“这游戏是随机抽取人来玩儿,还是指定由哪几个人玩儿?”

“你怎么会知道……”季楠愣住了。

陈岭说:“听这口气,你早就知道?”

季楠嗯了一声,低下头,无意识的抠起手指甲。

陈岭看了眼四周,上课时间走廊里虽然没有学生,但是偶尔会有老师经过,总归是不太|安全。

他还有一些计划,不能现在就让自己的脸暴|露出来。

“你们什么时候下课?”

季楠抬腕看了眼电子表,说:“还有二十分钟。”

陈岭:“这个时间点,哪里最不可能有人去?”

“体育仓库吧。”季楠说。

“那我们去那儿。”陈岭说完就把季楠给拽走了。

体育仓库在操场旁边,却可以从高中部背后的一条小路直接穿过去。

仓库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体育器械和垫子,灰尘在房顶投下来的光束中飞舞,有点呛鼻。

陈岭揉了揉鼻尖,发痒的鼻腔得到些许缓解。

他带着季楠去到一堆箱子后,盘腿坐下,切入正题:“能具体说一下扑克桥的事吗?”

季楠还是那副逃避又紧张的模样。

陈岭:“我猜,这件事可能和周原鑫有关,而且参与游戏的不止两个三个,应该是很多人。”

季楠猛地抬头,呆呆的望着陈岭:“你知道多少?”

“不多,我只知道昨晚五班的程乐中招了,轮到他搭牌的时候,扑克桥塌了。”陈岭把人拉下来,一起坐到地上。

吴伟伟与两人保持队列一致,同样盘起腿。

季楠深吸了口气,抠手指的动作突然停下来,绷紧的背脊像是被抽走了脊椎骨,无力的佝偻下来。

“你说的对,参与扑克桥游戏的人有很多。我们九班,五班,还有一班、二班、三班……少说有十几个人,将来可能会更多。”

他的视线聚焦在地面,声音轻飘飘的,“周原鑫死后的第二周,他的课桌上开始出现红色小叉,开始大家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就在课桌里放了摄像头。结果第二天来教室的时候,他们发现,摄像头在零点到零点零四分那一段时间内,什么也拍不到,只有黑白雪花。”

“而桌上,又多出一个红色的小叉。”

“即便是那时候,大家依旧没有往闹鬼的方向想过,并且在当天晚上,留了两个学生在教室里,他们想要把恶作剧的人抓个现行。”

吴伟伟听得有点紧张,“那抓到了吗?”

“没有。”季楠说,“根本没有人进过教室。当零点零四分一过,那两人走进教室,发现周原鑫的课桌上出现一个新写下的叉。新到轻轻一蹭,手上就会留下痕迹。”

“是用什么写的?”陈岭问道。

季楠的脸白了白,嘴唇颤抖几下,努力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血。”

他又强调一遍:“有人把血迹带出去,找关系化验了,是人血。”

陈岭和吴伟伟对视一眼,问道:“然后呢?那张课桌在哪儿?这跟扑克桥有什么关系?”

“周原鑫在学校只有我一个朋友,其余人都不理他,因为他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连说话都很小声。渐渐的,学校开始谣传说他是同性恋,娘娘腔。自那起,周原鑫更加沉默了,周围对他的恶意也越来越多。再后来,谣言加剧,贴在周原鑫身上的标签除了同性恋以外,有多了个滥|交的标签。”

季楠攥紧了膝盖上的裤子,肩膀轻微颤抖。

他努力吸了口气,抬起头说:“他们开始对他丢东西,骂他,甚至经常把他的桌子直接从楼上丢出去。有时候摔坏了,他们就跟老师说,是周原鑫自己把桌子弄坏的。”

“周原鑫身上几乎没有钱,我还借过他三次钱赔课桌。大概是因为没有朋友的缘故吧,他就经常一个人在课间或者体育课解散后坐在座位上搭扑克桥。常常搭到一半,就被人故意打散……”

“他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老师吗?”陈岭越听越气愤,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不明白,这些人小小年纪,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恶意。

“没用……”季楠被青年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小声说,“周原鑫的父亲曾接到老师电话,他还去过校长办公室呢。我当时以为终于有人帮周原鑫撑腰了,结果在他继父走后,大家同以前一样欺负他。”

“那不是他的父亲,而是继父。”

陈岭忽然想起什么,追问,“你在周原鑫身上见到过伤吗?”

“见过,周原鑫每次月假回来,身上都会有新添的淤青……”

陈岭气得想骂人,陶志勇可真是个畜生。

他现在严重怀疑,陶志勇特意来学校一趟根本不是为了维护继子,而目的恰恰相反!

吴伟伟的情绪更加外露,直接操了一句:“肯定是被陶志勇给虐待了!妈的,昨晚该冲上去踹丫几脚的!”

季楠显然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隐情,嘴唇翕动几下,声音干涩地说:“难怪他总是在学校啃馒头吃,会不会是他继父不愿意给他钱?”

他顿了顿,想起周原鑫应该还有亲生父母,“那他亲生爸爸和妈妈呢?”

“他爸早就过世了。”吴伟伟想起周妈妈那样子,啐了一口,“他那妈等于没有。”

陈岭撑着额头,用力吸了几口气,将在胸腔内冲撞的怒火摁下去。

“继续吧,说说周原鑫死前的事。”

“周原鑫自杀的前两天,他被人泼了一身水后,关进了地下室。地下室在学校的废弃小操场旁,很少有人去。我其实是知道他在里面的……可是那些人警告我,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就揍我。”

季楠起初的时候也曾帮过周原鑫,可在接连遭了几次教训后,他那些脆弱的善意被削减的一干二净。

他不是不想帮,只是曾经的疼痛和懦弱让他不敢再往前踏步,不敢再伸手将昔日的好友从地上拉起来。

季楠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他眼里难过的情绪已经汹涌得快要溢出来了。

陈岭耐心的等他平复。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季楠再次开口:“周原鑫是第二天被打扫卫生的校工救出来的,当时学校已经放月假了,所有人都已经回去了。我后来良心不安,清早跑回学校看过一次,发现地下室的门敞开着。”

他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却不曾想,月假归来,会看见周原鑫吊死在树林里。

陈岭突然出声:“他为什么选择那个位置?”

“周原鑫经常被叫到树林的围墙边,有时候是被叫过去挨骂,有时候是挨打。我想,他是想要让他们亲眼目睹自己的死亡,让他们永远记住自己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是吓凶手吧……”

这些都是季楠自己猜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周原鑫自己知道。

“季楠。”陈岭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连带着身体一起倾靠过去,“你相信周原鑫是自杀的吗?”

季楠错愕,他从来没想过除此之外的另一种可能。

“难道不是吗?”

“没有人见到周原鑫自己上吊,也没有人能说清,他是怎么在没有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将自己的脖子套进悬挂在树枝上的绳子里。”

季楠的脸白了白,“可是遗书,他留了遗书给我……”

“我跟你的意见不同,我认为那不是遗书,而是周原鑫单纯的想要跟你一起离开这个充斥着暴力的学校。”

陈岭将季楠的身体掰过来,正对着自己,“校园暴力如果得不到有效遏制,只会愈演愈烈,当一个被施暴的对象消失,他们只会在短暂的消停后,去寻找下一个施暴目标。”

而这些目标,往往都是软弱可欺,不敢反抗的人。

这句话俨然勾起了季楠的某些回忆,他瞳孔缩了缩,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陈岭看着他眼睛,问:“他们欺负你了吗?”

季楠僵硬的抬起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吞咽几下口水,嗓音发紧:“在确定红色的叉不是有人在恶作剧后,他们就开始怀疑那是周原鑫回来复仇了,但是谁都不敢把那张课桌搬走。”

吴伟伟:“他们让你去?”

“嗯。”季楠说,“我其实也有点害怕,不想去,结果被打了一耳光。”

季楠的家的条件不错,父母宠爱,从来没有挨过巴掌。

那天,是第一次,却也不是最后一次。

因为曾经是周原鑫的好友,季楠被逼迫着替大家买香蜡纸钱回来烧,逼迫他大半夜的去教室里替所有欺负过周原鑫的人说情。

“等等。”陈岭出声打断,“教室里的那些黑漆漆的燃烧痕迹,全是你一个人弄出来的?”

“不完全是,也有别人烧的……”季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讶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陈岭坦白道:“我看见你去班里烧纸了。至于为什么看见,你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吴伟伟:“……”

“……好吧。”季楠当真不追问了,继续说,“其实班里也有那么些个心地不坏的同学,他们愧疚没有出面帮过忙,就半夜里偷偷到教室烧纸忏悔。希望周原鑫能早点投个好胎,将来别再被欺负了。”

“对了,你把桌子搬去哪里了?”陈岭问完,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操场上的学生正在集合,预示着体育课快要结束,他们很快就会把器材搬进来。

“就在他之前被关的那个地下室里。”季楠说完突然笑了一声,带着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的快意。

“课桌被放进去后,最初欺负周原鑫的程乐在自己课桌内发现了一副扑克牌……”

扑克牌很旧很旧,有些牌边儿都被磨毛了。

程乐当时没想太多,直接将扑克丢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来上早自习,他再次在课桌内发现了那副扑克牌。

无论是烧了,丢了,撕成碎片让马桶冲走,程乐都会在第二天清早,自自己的课桌内发现一副一模一样的扑克牌。

程乐知道,自己被鬼缠上了,可他出不去校园,每次从老师那里拿到的请假条都会不翼而飞。

他也曾试过通过电话向父母求救,可只要电话一通,听筒里就响起咯咯的怪异声响。

就像是从被掐住的嗓子眼里发出来的,咯……咯……咯……需要很艰难的张大嘴巴,才能发出的声音。

程乐不傻,在他猜到扑克牌是鬼魂的报复工具后,便照着周原鑫还活着时的玩法,一张一张的搭扑克桥。

可扑克牌像是专程跟他做对似的,每当他搭好第一层,扑克桥就塌了。

程乐被吓得半死,心眼却一如从前的坏。

他将曾经一起欺负过周原鑫的几个人拉进了坑里,在他们不知道扑克牌来历的情况下,假装那只是个需要大家协作的普通游戏。

“第一个输了的人不是程乐吧。”陈岭笃定道,否则程乐不会在这次输了游戏后吓成那样。

“不是,是程乐的好哥们儿,叫方河西。”季楠说冷笑,“他当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直接从二楼的窗户翻出去,摔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吴伟伟啊了一声,“怎么就从窗户出去了,睡懵了?”

陈岭提醒:“鬼遮眼。”

季楠看过去,惊讶道:“你也知道鬼遮眼?我小的时候听我姥姥说起过,鬼把活人的眼睛遮住,推着人往绝路上走。”

陈岭问:“那后来呢?”

“这之后,那副扑克牌就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样,会自主选择游戏参与者。不同的人会捡到不同的扑克牌,而其余剩下扑克牌仍旧在程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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