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鸡不是普通的烧鸡, 是从饭馆里带回来的招牌特色菜。
厨师先在被掏洗干净的鸡肚子里塞入香料,然后在外面抹上酱油腌渍,待时间到了,将整只鸡放入油锅烹炸。
停顿将近一分钟, 将鸡拎起来, 再放入油锅。
反复三次后,整只鸡外表焦黄酥脆, 内里的肉软嫩不柴, 容易脱骨。
因为打包回来的菜多,赵迅昌忍住嘴馋, 说是留着明天再吃, 却不想等消完食, 馋虫又被勾出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闲逛进了厨房, 可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只剩下一个沾点鸡皮碎屑的空盘子!
这时候,陈岭才拎着烧鸡走到半山腰。
小院不是正对着昱和山陵园的, 而是在它的后侧方,从山脚绕到陵园, 得走十二分钟。
吴伟伟揣着手, 肩部的肌肉紧绷着, 他悄悄往后扫了一眼,江域正徐徐跟在后面。
“陈哥,江哥到底跟来干嘛啊?”他指了指陈岭手里的袋子, “还有这只烧鸡……老爷子不是说留着明天吃吗?”
出门的时候,他一心以为是来给遗骸找安葬点的。如今越想越不对劲,看他陈哥这架势,怎么有点像来上坟的。
陈岭直截了当,“来给你江哥上香。”
吴伟伟掏了掏耳朵,“啊?”
陈岭:“按照规矩,我得一天来两次,可最近太忙了,索性今天整一次大的,给供点好东西。”
吴伟伟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我以为江哥那个坟立在那就不用管了,怎么还要上香啊。”
“怎么不管。”陈岭说,“既然要伪造他阳寿已尽,当然要做戏做全套,万一哪天有阴差闲逛到这里,发现异样怎么办。”
说得跟真的一样,吴伟伟信了,深以为然的点头:“那我跟你一起烧吧。”
陈岭一顿,心想人多力量大,多个人孝敬没准老祖宗会更开心吧。
得到陈哥的首肯,吴伟伟从他手里把纸袋接了过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江域平视前方的目光,实际上暗藏玄机,分明是戳在他陈哥后脑上的。
吴伟伟古怪道:“江哥跟着一起来,不会觉得奇怪吗?”
明明还活着,却要看别人给自己上坟,心里膈应吗……
陈岭也弄不懂老祖宗到底在想什么,摇了摇头,“可能有特殊嗜好吧。”
吴伟伟:“……”
江域:“……”
太阳早就落山了,昱和山上的施工暂停。
杨包工头正蹲在地上抽烟,瞧见陈岭带着人上来,掐灭了烟扯了扯衣服站起来,笑着迎上去。
“陈先生,上来视察?”包工头开着玩笑。
陈岭:“上来看看刚刚竖碑的那座坟。”
包工头哦了一声,目光仰视着山顶方向,随即想到小老板之前的吩咐,汇报道:“你之前让我起的两个碑座已经起好了,等到时候墓碑做好,直接立进去就行。”
陈岭朝着那两座小孩儿的坟头看去,墓坑比普通的小了一半,它们安静的坐落在规划区的边缘,像是守望相助的两棵小草。
高家死婴和小宝的坟跟老祖宗的坟不同,没有掩埋在下面,而是外凸了三寸。
“我知道了。”陈岭说完,包工头忽然疑惑了一下。
杨包工头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揉了揉眼睛,呆傻的指着吴伟伟挂在肩上的背包:“陈先生,我,我怎么看见里面有东西在动!”
陈岭带着包工头绕到吴伟伟身后,将背包拉开一点,让黄鼠狼伸出一只小爪子。
淡橘黄色的小爪子伸着指甲,下面是几个肉垫。感觉到有根手指在碰自己,黄鼠狼的小爪子勾了勾。
包工头惊讶的瞪大眼睛:“猫?可猫的爪子应该能缩回去才对啊。”
“是黄鼠狼。”陈岭淡定的给出答案。
“黄黄黄黄……”包工头舌头打结,抬手往自己嘴巴拍了一下,这下总算能说利索了,“黄鼠狼?陈先生,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我听说它们爱偷鸡,偷走了又不吃,只会把猎物咬死,然后吸血。”
陈岭安抚道:“放心吧,它平时被喂得饱饱的,不会偷鸡的。”
昱和山上,自从掌厨的师父到了以后,为了让工人们的体力能跟上,特意买了一群价格便宜的半大的鸡圈养在工棚附近。
包工头心里愁啊,不怎么相信的重复道:“真不偷鸡?”
“杨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给点实质性的保证,对方应该很难相信,于是陈岭说,“它偷一只,我陪你十只下蛋的老母鸡,怎么样。”
杨包工头这下信了,“好。”
“我跟你说,万一哪天它顽皮跑到了山上,你跟工人朋友们别害怕,也别打它,它就是出来遛一圈,等玩儿累了就回家了。”
这到底是在说黄鼠狼,还是在教育小孩儿啊,包工头满腹疑惑,但他识趣的没有多问,直说让陈岭放心,他会把这事儿交代下去。
“那就先这样,我去看看那两个小朋友。”
跟包工头说了再见,陈岭带着吴伟伟继续往前,停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上前掸了掸墓盖上的灰尘,他把要给老祖宗的烧鸡分出两只鸡腿,在两座小小的坟头前一边放了一个。
然后对吴伟伟说:“走吧,去上面。”
越往上走,脚下的路绿意就越重,那些枯草已经无法掩盖下方新长出的生命,嫩绿的草芽如同汲取了高含量的营养剂,疯狂的生长。
“咱们昱和山真是一天一个样。”吴伟伟满心感叹。
陈岭心里有点小骄傲,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瞧见那尊显眼的汉白玉石碑,以及石碑附近那片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的浅草。
吴伟伟憋了两下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江哥,头上一片绿啊。”
陈岭:“……”
江域表情不变,唯有眼神寒凉晦暗。
周遭忽然刮起一阵风。
吴伟伟按住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脖子上那块儿凉嗖嗖的。他鼓起勇气跟江域对视了一眼,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了。
陈岭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笑,故作严肃的拍着男人的肩头安慰:“人家国外有很多都是这种坟的,头顶一片青草寓意是蓬勃的生命和即将来临的新生,你可别想歪了。”
“我没有。”江域声音冷沉,眼神却宛如实质,在青年脸上刮过,“我倒是觉得你们想歪了。”
“我没有,绝对没有。”陈岭举手发誓。
吴伟伟闭着嘴,同样举手保证。
江域冷哼一声,脸上冷厉的情绪不减。
陈岭头疼,这事儿闹的,本来是想上来感谢老祖宗的,结果把人给得罪了。
狠狠瞪了吴伟伟一眼,冲他龇牙。
吴伟伟知道错了,他就开个玩笑嘛,哪知道江哥会当真,他走到江域面前,顶着无形的威压道歉,“江哥,我这张嘴没把门,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有。”江域的情绪和语气都很淡,听不出异样。
吴伟伟越发忐忑,试图挽救,“那要不我现在就下山去多取点纸钱上来,跟陈哥一起帮你烧?”
“我只要他。”江域揉了揉眉心,“我不喜欢类似的玩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是是,保证没有下次。”吴伟伟忙不迭道,心里觉得怪异。
什么叫我只要他?
难道八字不能六合,就不能给江哥烧纸上香?可这不是在做戏给鬼差看嘛!
吴伟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挠了挠后脑勺。
安静地在一旁蹲了会儿,心里的疑问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
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地凑到江域身边,“江哥,你是不是……有对象了?”否则为什么会这么介意一句玩笑话。
“为什么这么问,”江域斜他一眼,“我像吗?”
吴伟伟老实摇头,“不像。”见对方没有释放冷气,他继续道,“有对象的人会经常抱着手机跟对象聊天,如果对象在跟前,肯定要忍不住过去腻腻歪歪撒狗粮。这些事情,没有一件跟你沾边的。”
江域难得跟他多说两句,“因为还没到时候。”
稍微停顿了下,他微眯起眼睛,视线从阳光和微风中穿过,停留在陈岭脸上,“不过,迟早会有。”
吴伟伟观察到江域的眼神起了变化,再一结合刚刚的话,心头一跳,难不成江哥心里真的有人了?
他脱口而出:“谁啊?我们认识吗?”
江域的性格冷硬,慢热,不像会对人一见钟情的人,除非是早在来昱和山当经理之前,就已经遇到了那个人。
江域没有否认反驳,敛眸,目光从青年的侧脸,滑落到墓碑上。
这是不想再回答的意思,吴伟伟急得在心里抓耳挠腮。
早知道就不问了,现在倒好,好奇心被吊得不上不下,太难受了!
察觉到被不远处的两人同时关注着,陈岭莫名的有点紧张,下意识挺直腰杆。
他定了定心神,先替老祖宗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然后将烧鸡连同带来的盘子一起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地上,摆在墓碑正前的中线位置。
陈岭吸了口气,取出三炷香点燃。
他两手拇指相对,其余四指交叠,将香夹在拇指与食指中间,竖于眉心位置。
正要低头拜拜,就听见男人苛刻的提醒,“头部微垂,平心静气。”
陈岭虚着眼睛,悄悄横他一眼,难怪要跟上来,原来是专程来更正他上香姿势的。
腹诽的同时,身体不自觉的按照江域的提醒发生了变化。
他抿着嘴,闭上眼睛,对着墓碑拜了三拜,没听见男人的挑剔声,陈岭这才把香插在土里。
檀香缭缭,像一缕又一缕丝线一般散开,除了陈岭,吴伟伟并没有发现那些烟雾并没有消失在空气中,而是尽数绕在江域周围。
等到香烧到了尾,陈岭把香柄从土里拔出来,捏在手里。
趁吴伟伟转头去收拾烧鸡的功夫,他快速的小声问江域:“我给你买个小香炉吧,直接插在土里不太好。”影响环境不说,还够不上老祖宗的逼格。
江域反应不大,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陈岭却眼尖的发现,他的唇角起了变化。
他也跟着笑了笑,又问:“那只烧鸡怎么处理,还能吃吗?师父还念着呢。”
“能。”江域平日里胃口不大,阳间的食物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并不会带来饱腹感,吃了不会有坏处,但也没有好处。
那些为人类带来生命能量的东西,进了他肚子,无非就是一点稀薄的灵气。
陈岭松了口气,那还好,免得师父找不到烧鸡闹脾气。
他还不知道,赵迅昌的脾气已经闹上了,正气呼呼的坐在院子里石凳上,抱着胳膊守住大门,等着逮兔子。
不一会儿,吴伟伟把烧鸡收进袋子里提了过来。
陈岭看了眼他挂在肩上的背包,说:“把它放出来透透气吧。”
不等吴伟伟动作,小黄鼠狼已经用鼻尖顶开拉链,从里面蹿了出来。知道谁才是这群人中的领头人,它兴奋地往陈岭身上扑,想蹭一蹭对方,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黄鼠狼的行动速度快如闪电,依旧逃不过夭折的命运,在半路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江域的手卡住它的身上,眼眸半阖,居高临下的看着它:“别往他身上扑。”
黄鼠狼使尽浑身解数,始终没能憋出半点声音。没办法,它只能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想靠撒娇杀出一条路来,结果下一秒就被男人释放出的气息吓得瑟瑟发抖,尾巴蜷缩起来护住柔软的肚皮,颤抖个不停。
怪可怜的。
陈岭看不下去了,伸手把黄鼠狼抢下来,怕老祖宗发疯,他没把小家伙按进怀里,而是轻轻放到地上。
手在黄鼠狼的屁股上轻拍一下,“去玩儿吧,等下自己回家。”
普通的黄鼠狼可能不认识路,黄大仙可不会,陈岭从打定主意带它回昱和山起,就没想着拘束它,自由自在才能茁壮成长。
吴伟伟眺望着一溜烟跑远的毛绒背影,问道,“陈哥,大仙的窝安在哪儿啊?”
陈岭:“就院子里吧。”
黄鼠狼喜欢筑窝的地方很多,柴草堆中、河堤岸边的洞穴、少有人烟的墓地,以及乱石堆和树洞等。遗憾的是,如今的昱和山上,没有一处能满足黄大仙的喜好。
陈岭:“我们去隔壁山头捡些柴草回去,先给它搭一个临时的。”
吴伟伟:“好。”
吴伟伟跟小黄鼠狼同为菜鸡,对它十分怜惜宠爱,得到上级命令后,他迅速执行,不过半个多小时就从隔壁山头捡了满怀的干柴回去。
陈岭跟他一起把柴草抱回家,见到黑着脸的赵迅昌,他一个激灵,忙把柴草放下,把没了两条大腿的烧鸡拎到师父面前,讨好道:“我把腿拿去分给那两个小孩儿了,师父你不会生气吧。”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哪能跟小孩子计较,赵迅昌哼了一声,拿着烧鸡进厨房去了。
陈岭松了口气,转身捡起地上的柴草,跟吴伟伟一起蹲在地上搭窝,江域就坐在不远的石桌上品茶。
赵迅昌吃完烧鸡出来,坐到老祖宗对面,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起昱和山的新项目。
“江先生,吃饭的时候听陈岭说,横江集团和珍惜鸟类繁育基地要在我们昱和山合作建一个繁育试点?”
“嗯。”江域放下茶杯,正色道,“横江集团近几年一直在参与国家公益项目,成效显著,从去年二月份起,他们就已经在策划参与国家的动保计划。”
横江集团是一家不肯上市,只做实业的大型私人企业,涉及的行业颇为广泛,大到航空航天,小到生活中电子产品的细小元件,都有它的影子。
赵迅昌:“横江参与的绿化公益项目,我也有所耳闻,但这次的在昱和山搞繁育试点的事,多少跟小蓝有关,这钱不能只让江家掏,我也得出。”
江域的注意力全在陈岭身上,他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眼帘垂下遮住了其中情绪:“不用,就算是聘礼吧。”
赵迅昌:“……”这么直接的吗。
想起自己和小徒弟干瘪的荷包,以及昱和山上那一大摊子工程,赵迅昌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他知道吗?”
江域正要开口,眉头忽地拧起,起身直直往陈岭的方向走去。
赵迅昌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跟着站起来,焦急的伸着脖子往墙角看。
不看还好,一看就恨不得眼瞎。
陈岭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蹲下后身体往前倾,衣服自然而然的往上爬了一截,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江域替他把衣服拉下去,坚硬的像城墙般立在后面不走了。
陈岭耳根子通红,硬是腾出一只手背到后面,自己把衣服给拽住。
吴伟伟不明状况,不停地催促:“陈哥,把那根棍子递给我。对,左边那根……”
赵迅昌抹了把脸,不想再看下去,拿上茶杯进屋了。
新家搭建好不到五分钟,小黄鼠狼从墙头翻进来,嘴里叼着几根干枯的树枝。
面前的巢穴被一根根干净的树枝装点得异常漂亮,它惊讶地微微张嘴,树枝掉到了地上,发出啪嗒的脆响。
小黄鼠狼扭头看向后面,陈岭跟吴伟伟弯腰站在那里,低头看它。
而那只紫蓝色的大鹦鹉,不知何时也从架子上飞了过来,绕着小小的巢穴飞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赵迅昌站在屋子里,看着外面那一片暖绒的景象,心头一动,把小徒弟给自己买来冬天用的坐垫找了出来,塞进黄鼠狼的小窝里。
小黄鼠狼乌黑的眼睛像是被清泉洗过,莹润透亮,它冲着大家鞠了个躬,钻进心爱的巢穴,撒欢的在里面翻滚。
赵迅昌忍不住笑了笑,忽然搂住小徒弟的肩说,“我们昱和山会越来越好的。”
小蓝盘旋一周又落回到架子上,情绪激昂,“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小院子里热热闹闹闹的,惹得院门外的人十分好奇,忍不住探头进来。
陈岭知道这是住得不远的李桂芳,招呼道:“桂芳姨。”
偷看被抓包,李桂芳索性走进院子,她好奇地打量一圈在场的人,笑着说:“小陈啊,我来是找你师父有点事情。”
陈岭冲着房门喊了一声师父,赵迅昌背着手走出来。
李桂芳主动上前,局促地搓着手说:“赵老先生,我知道上头那正在建的陵园是你们家的,我有个亲戚病重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就想着寻一块儿地方,到时候好安葬。”
赵迅昌点头,表示自己正听着呢。
李桂芳抿了下嘴角,继续道:“咱们住得这么近,也算是邻居,都说远亲不如近邻……”
听她拉了一通近乎,赵迅昌有些不耐道:“你想让我们便宜些?”
李桂芳这才止住嘴,眼神飘忽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主要是我那亲戚条件不好,能力有限,就想找个便宜的的。”
赵迅昌侧身让开,指着陈岭说:“我徒弟才是昱和山陵园的老板,有事你跟他谈。”
陈岭走过来:“桂芳姨,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昱和陵园还没修好,恐怕帮不上你的忙。”
“能帮,能帮。”李桂芳放低了语气,“你不是帮张晓霞跟高家葬过孩子嘛,我都知道。小陈啊,你帮阿姨一个忙,卖我家亲戚一个墓。当然,价钱嘛,我们给不了那么多。”
若是真的经济困难,价钱也好商量,可陈岭知道,这个女人没说实话。
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拘谨,尤其是在面对师父的时候,眼神时而飘然,不敢正视。
对于这样的人,陈岭向来冷淡道:“桂芳姨,高家和张姐的孩子是特殊情况,想必之前你们夜里也听见过婴儿的啼哭声……”
青年平日里见到大家总是笑着打招呼,李桂芳觉得他脾气好,没成想这人会突然讲起鬼故事。
其实啊,是不是真的鬼故事真不好说,至今想起那日婴儿尖利到刺耳的啼哭,李桂芳身上就止不住的起鸡皮疙瘩,心脏害怕得噗通直跳。
“不想卖就不想卖呗,吓唬谁呢。”她扯着嗓子大喊一句,转身走了。
吴伟伟跑到门口,瞅见人走远后才缩回脑袋。
关上门,插上门栓,他问陈岭:“陈哥,有生意你干嘛不做啊?”
“她有事情故意瞒着我们。”陈岭说,“既然她不诚心,我也不想赚这个钱。”
吴伟伟放在石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发出嗡的一声。
拿起来一看,是信息分享群有了关于“四方山骸骨”事件的消息。
吴伟伟:“陈哥,四方绿化的老板,真的找人去驱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