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是怕,若是景川还坚持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以后可有我们小阿宁受的了。”沈若薇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怜惜的看着小家伙。
出乎意料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家伙不哭不闹,也没有故意敌视沈若薇,或是替温暖开脱。
只是,一直用一种像是能看穿人的目光盯着沈若薇。
小家伙心里奇怪。
今天的事,他看得不太懂,但明白是姨姨受了欺负。
而自家粑粑,爷爷奶奶,以及这个坏女人,联合在一起欺负姨姨。
可大家的表情,都不太一样。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坏女人,流露出的狰狞的笑容,总是让他想到动画片里的大魔王。
或者,葫芦娃里的蛇精?
总之很可怕。
偏偏爷爷奶奶好像还看不出来?大人们都在想什么?
陆夫人听沈若薇这么说,一瞪眼睛,“他敢!”
随后,几人同时沉默了。
若陆景川真要这么做,恐怕还真就没几个人有能耐拦得住。
“伯母,您也不用太担心,景川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看刚才他的样子,想必也是毫不知情,咱们等消息便好。”
两相对比,一下子变凸显出了沈若薇的善解人意。
“薇薇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唉,明明有这么好的姑娘就在身边,景川这傻小子也不知道珍惜。”
陆夫人又把主意打回到沈若薇身上。
“伯母说笑了,如果可以,我想留在这里照顾小家伙,毕竟我之前照顾了他五年,现在想想,还挺舍不得的呢。”
沈若薇的表现,陆夫人格外满意,点了点头。
陆景川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
就傻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真不能和女人讲道理。
是,他听到自己捧在手上的宝贝,曾被别人染指,的确很心痛很失望,可他更气的是温暖瞒着他。
结果呢?
这女人压根只按她自己脑袋里的东西来。
第二天早上才刚蒙蒙亮,陆景川就去了公司。
除了工作,他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了。
第一中心医院。
席慕之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温暖,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温暖就躺在这儿,他哪里能安心入睡?
本来给她找了个女护工,结果一看到护工给她擦洗身体的力气,大得让她雪白的皮肤红了一大块,就彻底忍不住,把人赶走了。
实话实说,温暖的皮肤本就薄得脆弱,除了他肯费心,用毛巾沾水一寸寸擦拭,谁还有这个耐心?
没法子,他只好继续留下照看温暖。
镇静剂和安眠药的共同作用,给她这格外“精彩”的一天画上了句号。
天刚亮,便见她睫毛轻颤,不消几秒,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暖暖!”
席慕之几乎要跳起来。
“你没事了?”
温暖忽的从床上坐起来,惊恐的后退,丝毫不顾手上还打着针。
席慕之稍微往前半步,温暖便害怕的大声叫喊。
好在一开始就给温暖安排了最好的单人病房,空间大,隔音好,不会吵到别人。
那种无需表演、无法隐藏的恐惧,出现在她那双美丽的褐眸中,让他的心狠狠一痛。
“暖暖,你还记得我吗?”
温暖压根听不进去话,崩溃的捂着耳朵大喊大叫。
“不要——你别过来!”
她没有安全感。
席慕之迅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不是学心理的,但他迅速想到了解决办法。
“暖暖,这是我欠你的。”
席慕之忽然温柔一笑,后退到给温暖留下一个安全的距离。
他深吸一口气,左膝弯曲,跪在地上。
跪,从古至今,都代表着服从。
在温暖惊诧迷惘的目光中,他缓缓向她伸出一只手。
她不是没有安全感吗?他给她。
用她哪怕不靠听,不靠思考,也能分辨出的一个绝对服从的动作。
温暖怔怔的看着他,停止了叫喊。
她好像在思考一个十分高难度的问题。
席慕之没有一点的不耐烦,一个动作,足足保持了十几分钟。
温暖好像确信了自己的安全,犹豫着往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触碰他的掌心。
他笑得更灿烂了。
她试探着,握住他的手。
席慕之缓缓起身,并没着急往前,只是这样看着她,就像在等着她发号施令。
忽的,感受到她的力度更大了,席慕之彻底松了口气,极小幅度的往前一步。
兴许只有十公分。
她没抗拒。
席慕之再往前一步。
漫长的半个小时,他从离她足有一米五左右的距离,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坐在病床上,彻底放下了提着的心。
这样的温暖,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温暖忽然瘪瘪嘴,举起自己的左手。
这回轮到席慕之愣住了,仔细一看,顿时忍俊不禁。
因为她来回乱动,针一偏,药液注射到皮肤里,鼓起一块。
席慕之小心的握住她伤痕累累的手,熟练的帮她拔针。
除了几乎无意义的叫喊,她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温暖伸出手,扯住他衣服上的一小块布料。
随后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
祖宗,您想要怎么样,您倒是说啊。
席慕之再了解温暖,也难以理解她的意思。
温暖斜着看了他一眼。
这个,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是嫌弃他笨。
席慕之当真是是啼笑皆非,温暖就是温暖,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能让他捧腹的能力。
“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谁才是小笨蛋呢?”席慕之浅笑。
温暖定定的瞧着他足足一分钟,最终像是放弃暗示,直接小幅度的往他身边挪了挪。
原来是要他靠近一点。
席慕之便坐得离她又近了一点,正准备再和她多说几句话,忽然,一双白皙中带着点点淤青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脖颈。
下一秒,温暖整个人都缩进了他怀里。
席慕之的前二十五年,是浑浑噩噩的度过的。
他从最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享受努力的果实,而是公司股东捐款逃跑,留下一个空壳让他背债。
重新打拼,当他好不容易又取得了一点成绩的时候,董事会换届,把他变成了傀儡。
背着好几百万的债,只剩一个名存实亡的公司,一沓证件,从其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就碰到了她——他的太阳。
从那一天开始,他才觉得自己所受的一切委屈,经历的一切苦楚,都是有意义的。
比如,多换取一份名叫“遇见她”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