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主君魏海就这么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也就在这一日,魏国正式宣布灭亡。
环苍北道之上,一支身穿缟素麻衣的骑军一路自安邑中城奔出,一路去往了秦赵联军会盟的大本营所在。
站在环苍北道路旁,看着疾骋而过的骑军,孟珺桐心中黯然。
一旁的白羽不明所以,只是躲在孟珺桐的身后,她的腰间已经挎上了那柄冬雷木剑,只是眼下在这少女身上尚还不见半点江湖剑客的风采。
项铭没什么情绪,只是背负着手,默默看着这绝尘而去的缟素骑军,他问道:“孟姑娘,你可知这一支军队带着何物。”
孟珺桐并不作答,项铭已然是给出了答案:“一行精骑十五人,每个人的马鞍上都挂有一只木匣,这木匣之中……”
“够了,我不想听。”孟珺桐打断了项铭的话,拉起白羽的手就往前继续赶路。
那每个木匣之中都有一位魏姓王室的大好头颅。
一国的气运似乎在一夕间散尽消弥。
对于亡国,那些百姓们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伤。倒是没了继续拘押他们东行去往安邑十城的魏军,这些百姓又纷纷重新踏上了归程之路。
整个魏境之中现在都是乱糟糟的一片,虽然魏氏已经投递了降书,但是境中仍然有一些肱骨老将不愿意就此弃国,带着自己的部下奋力得对抗联军,当然眼下已经是泛不起什么涟漪。
国破山河在,对此或许有人唏嘘感叹,但是少有人愿意以身殉国,至少对于这个魏国是这样。
项铭带着孟珺桐和白羽一路东行,算是横跨了整个魏国。
冬去春来,待到他们步入到魏齐交界处时,已然是春暖花开的立春时节。
一路上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波折,毕竟魏国的混乱不会这么快就平息下来。
如此这么大一块土地,包括百姓,城池,财富种种,做为战胜国的秦,赵,当然也得细细商议划分。
做到既不伤了双方的和气,又能够做到尽可能的公允。
对此孟珺桐是莫不关心,倒是老听项铭在一边叨叨个没完。
他虽然不去刻意打听这些事,但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主动上来,向他完整禀报。
先前那些龙影卫还会避讳孟珺桐一些,不过久而久之,倒也不再刻意隐藏,因为他们也知道,就算是藏得再好,面对这位神秘的姑娘,都是没有用的,只要靠近她两百步,那些龙影卫就会被孟珺桐锁定一举一动。
与魏相临的齐国和楚国,在这次亡魏之战中都没有什么动作。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国边境处都还算平静。
三月入春,齐国稷下学宫会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贤者大会。
来自各国的百家学子届时都会前往齐国。
一路上,孟珺桐他们已经能够瞧到各式各样的人朝着齐国方向而去。
有墨衣斗笠负剑而行的墨家游侠,有青衣长衫手持浮尘的道家仙师,有儒衫玉冠翩翩风采的儒家学子,甚至还有一些身穿袈裟,口富佛号的佛门出家人。
总之各式各样的人,孟珺桐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曾经关于诸子百家的事迹,孟珺桐也就是在洛书大祭司的那个大书库中偶尔翻看到过一些。
“诸子百家,你们算是哪一门?”孟珺桐突然有些好奇的向项铭问道。
之前项铭就说过,曾经的六国贵族一般各个家族都有自己不同的家学宗派,而这些家学宗派又脱胎于诸子百家的种种脉络。
项铭倒是没有隐瞒什么,他随口回答道:“兵家。”
“兵家?就是专门研究行军打仗的?”
项铭点了点头:“兵法,将道,阵术都有涉猎。”
孟珺桐微微扯动嘴角:“兵家的野心最重,乱世之乱,兵家至少要占四分。”
项铭先是一愣,随后哑然苦笑:“兵家不过是主君掌中霸器,论这野心,纵横家,法家哪个不在兵家之上?兵家重忠勇,孟姑娘是不是对此有什么误会?”
孟珺桐一摆手,懒得在这件事上做那些无谓的争论,反正她心有偏见,那便是怎么解释也没有用。
项铭伸手轻轻抚了抚额头,这叫个什么事儿。
白羽此刻轻轻伸手拽了拽孟珺桐的衣角,朝着一个方向伸手一指:“师父,你快看那里,好像有人在打架。”
如今白羽已经称孟珺桐为师父,开始孟珺桐还会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被这么叫得久了,也就习惯了下来。
刚刚抬起头,一股猛的罡风就扑面而来。
“小心,”项铭一个箭步横移出去,挡在了孟珺桐和白羽两人身前,一掌推出,将迎面飞来一块碎石轰碎。
原来是远处交战的两人彻底的动了真格,且这交手的两人实力都还不俗,如此一来便是难免闹出大动静,殃及池鱼了。
先前观战的不少人都被刚才的爆石碎片击伤了身体,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岂有此理!”孟珺桐突然觉得心中涌出一股无名之火。
这东行的一路上,孟珺桐总是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抑情绪像是石头一样压在自己的心头。
如今见有武者当街斗殴,还误伤路人,那股子被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不等项铭出手阻拦,孟珺桐已经是一跃而出,身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那处战场。
项铭总觉得从白水城离开以后,孟珺桐的武功似乎增涨了许多,虽然还远没有达到强魂境小宗师的地步,但是她本身的炼气境的根基好似是越发的深凝。
境界相同的武者,其战力的悬殊亦是很大。
就像是围棋之中同为九段棋手,亦是有强九段与弱九段之分。
强九段胜弱九段,不会比弱九段胜八段,七段的棋手更费力,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便是这根基厚薄的差别。
同为登堂入室的炼气境武人,项铭自觉自己的根基已经打的足够坚实,可和孟珺桐相比,似乎还是差了一线。
虽说交手未必会输她,但是赢也不见得能够太轻松。
就在这恍惚之间,孟珺桐已经是以无比强势的姿态插入了那方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