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诚是来了。

洪果儿从从容容的为他和刘爱玲搬了两把椅子，“坐！”

顾思诚礼貌的点了点头，“谢谢！”

稳稳的坐在一边。

家里三个儿女。

他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开口说话的时候也是有理有据，“二梅，大海，正好！今天全家人都在，我说几句知心的话！我把老三带出国，给他最好的教育，养育他成人！这是我做父亲的义务，可我对你们两，同样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

“你们的过去，我缺失了12年，有些事情没做到，现在，你们都大了，也不再需要我了，那我就只能用钱补偿了！虽然这是一种最拙劣的手段，可多多少少也是我心灵上的一点慰藉。”

刘爱玲从侧面定定望着的他。

这一刻，她觉得顾思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她当初嫁的那个丈夫。

顾思诚望着面前已经成人的两个儿女，心里特别骄傲，“不过，庆幸的是，我虽然错失了，你们，却都成长的很好！咱们不说这么多了，长话短说，我想支助你们做自己的事业，所以我打算留下两张空白支票！我是放心大海的……”

顾忆梅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爸，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不放心我呗？”

“有点儿！”顾思诚转头望着女儿笑了，“不过，我看你现在这么认真的学习，这股冲劲挺好的，我想给你个机会证明你自己！你们可以在空白支票上添上你们想要的金额，别狮子大开口，因为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5年之后，你们要加上利息，把这笔钱再还给我。这只是我借给你们的创业资金，并不是无偿的。”

顾思诚也不是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

他有自己的底线……他心里清楚，不劳而获得到的钱，反而更容易把孩子教坏，“如果五年之后你们不还我这笔钱，也可以，我不强迫！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就没有资格再继承我的遗产了！这笔钱，就等于是你们这一辈子能从父母手里拿到的唯一！你们自己看着办！”

“知道了！”

顾忆梅想了想，立刻就把信封拿到了手里，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是一张空白支票……

她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爸，我想开一家发廊，一家全县最好的发廊！1楼剪头发，2楼做美容……”

顾思诚淡淡一笑，“可以，我还是那句话，要多少钱？你写上！将来加倍还给我！”

顾忆海瞄了一眼桌面。

什么都没说。

他这个反应，早就在顾思诚的预料中。

顾思诚抿着嘴角笑了，“大海，我知道你傲气！也知道你有能力弄到资金，可这是我作为父亲的心意，我之所以给你支票，就是怕拿出现金来，你会跟我推！支票就不一样了，只要你不填金额，就等于没拿钱！但是，你可以一直留着，万一将来有个不时之需呢？我要你在心里记住，我和你妈妈永远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确实！

没必要来回推。

顾忆海淡淡的也没说话。

顾思诚安排好了儿女，这才向着洪果儿一笑，“果儿，等你怀上了，别忘了通知我们！我会给大孙子备一套房子，将来让他娶媳妇儿！”

洪果儿能说啥呀？

礼貌的一笑，“谢谢！”

顾忆梅在旁边接过了话茬，“爸，你这么说话就不对，有点重男轻女的嫌疑，万一我嫂子给你生个孙女呢？你就不备房子了？”

“说你话多，你还真话多！”刘爱玲瞪了女儿一眼，“我们家谁重男轻女？我有亏待过你吗？”

顾忆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不再多说了。

饭店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顾忆海不是个活跃的人，即便是在自己的亲人面前，话也不多。

刘爱玲只能在中间活跃气氛，拉着洪果儿问这问那，尽量引起儿子的兴趣，让儿子也多说两句话。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

顾思诚这才站起了身，“时间也不早了！你们累了一天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嗯……”顾忆海低着头，也看不到眼里的神色，“你们明天就去市里？那，我送送你们？”

“不用！”顾思诚摆了摆手，“我当兵的时候，就最讨厌送别，没什么实际意义，大家还弄的都难受！明天你就别来了！我们一早就走，我已经安排好了车。”

他望着儿子的脸，犹豫了一下，才伸出了一只大手……男人对男人的说了一声，“再见！”

顾忆海在低垂的视线里，看到了父亲粗砺的手：掌心和指尖上还带着老茧，宽大而厚实……一如他记忆中的样子。

顾忆海静静的站在那里没动。

刘爱玲的声音里半带着恳求，“大海~”

她是希望父子俩在分手之前能够合好如初的，至少……能做到面子上的和好也行啊。

顾忆海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一路顺风！”

顾思诚握着儿子的大手，心里百感交：岁月转瞬即逝，曾几何时，面前的儿子还是个孩子，现在呢，已经比自己都高了，又结实又壮……

顾思诚一个没忍住。

冲动的上前一步。

飞快的拥住了儿子的肩膀，拍了拍……

他也是一个不太习惯外露感情的人：一如千千万万中国的父亲一样……不善于拥着儿子说“爱”。

一拥就马上退了回去。

两只大手尴尬的在裤子上蹭了蹭，心底又是欣喜，又是激动，“那，大海，二梅，你们多保重！”

不再多说了。

转身就出了饭店。

刘爱玲拉着顾忆山的手，随后也出了门……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扭头望着饭店台阶上的另外两个孩子，忍不住眼角湿润了。

顾忆山掉下来两个眼泪瓣，“哥，嫂子，二姐，我会想你们的！”

“……”

离别在即。

一家人都难过。

饭店门口。

顾忆海望着父母带着弟弟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也不是滋味……

悄无声息之中。

洪果儿站到他身边，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顾忆海侧头看向她……眼里和心底，都被媳妇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添满了。

……

晚上……

夫妻俩回了家。

关上了房门。

顾忆海把媳妇儿摁坐在了床上，自己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那个……”

他神色严肃的把那个没打开的牛皮纸信封，塞进了媳妇儿的手里，“这张支票你拿着吧！”

“啊？”洪果儿往外推了推，“这怎么行？这是你爸给你的？”

“怎么不行？既然他给我了，那我就有决定的权利！我给你怎么了？你是我媳妇儿，我的就是你的……你年轻轻的就跟着我，把你最好的岁月都给我了，将来还要给我生孩子，照顾这个家，我賺的每一分钱都应该给你，由你来支配这个家所有的财产，这有什么不对吗？”

“……”

洪果儿心里感动。

估量男人的爱有多少？

听他嘴上说的多天花乱坠也没有用。

必须看他给你花多少！

顾忆海愿意拿出每一分钱……那也就是说：他的这份爱，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她捏着牛皮纸信封，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顾忆海，你愿意相信我？你可别忘了，你爸说这钱将来是要加倍还的！你就不怕我带着你的钱跑了？你自己背着一身债？”

“跑？你往哪儿跑？”顾忆海就是这么自信，“你还能找到比我好的男人吗？”

干脆张开了胳膊，一把将洪果儿搂在了怀里，“谁敢拐带你？我就把他腿打折！”

洪果儿笑着故意逗他，“那要是没人拐带我呢？是我自己想跑呢？”

“那……”顾忆海的双唇摩挲着她的耳廓，“那就是因为我不够好！我一定努力……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