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莫回头的,她恨不得立刻就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爹爹。
心情靓丽,脚下自然也就生风,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封遥就已经出现在了马行街。天气真的是热了起来,封遥的小脸儿因为一路的奔跑而涨得通红,额头上也已经有了细细的汗珠。身上的一身男装有些微乱,领口处有些松散。可封遥全然不顾这些,她只一心想着快点回家。
“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个没体统!”就在马行街尽头的岔路口儿,一个责备的声音将封遥的脚步拉住。
“哥!你回来了?”封遥一个猛刹车,眼睛就四下张望,她不用去看,这个声音她熟悉了十几年,这样的唠叨她听了十几载。就算她看不到人,可也绝对不会判断错,这就是萧南风的声音。
“这么多日没见,还没把你哥给忘了!也不枉费我还惦记着你,给你带了这么多好东西!”果真是萧南风,他正背着两个大大的包裹从封遥身后走来。
多日不见,南风黑了,也瘦了,那走时候穿的衣衫此时有些不合时宜地套在身上。可那亲切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那见到封遥总是掩藏不住的大好心情还是如多日前那般!
“哥!”不知道怎得,封遥鼻子有些发酸,她朝着南风扑了过去,不顾他身后背着的两个大大的包裹,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他的怀中有尘土的味道,有汗水浸染的气息,可封遥一点儿都不在乎。
从前,他们也曾分离过,可从未有一次像这次这般的久长!封遥还真是想南风了。
“这……这是做什么的?大街上的,也不怕别人瞧去了笑话!”南风有些尴尬,羞涩的眼神在大街上来回地旋转。想要躲闪,
“有什么好笑话的?再说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当初我横行乡野的时候都不怕被人笑话,难道还怕这人生地不熟的马行街的人笑话我不成?”封遥抬起了一张质朴的脸看着南风,她这个哥哥是父亲一般的存在,虽然她从小就没有娘亲,可是有一个爹爹,和一个像爹爹一样疼爱自己的哥哥,封遥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可怜。
“你啊!这么直愣的脾气还是不知道收敛!”南风满眼都是疼惜,他训斥封遥的时候总是带着笑。
“收敛什么?收敛还是我萧封遥吗?”封遥一把将南风背后的包裹揪过来一个抗在了肩头。
“哥!你这是带了什么回来啊?”封遥的眉头有些微皱,这么重的东西,她的哥哥竟然拿了两包!
“好东西!都是你没见过的!快走,回家叫爹也高兴高兴!”南风一只手擎在了封遥的肩上帮她减少一些分量。
“对对对,我也有好事要跟爹说!”说到这里,封遥也想起了自己谈下的好生意。
此时的萧拯正在屋子里鼓捣自己的胭脂,看来今天似乎进展的不太顺利,他的脸上带着有些烦躁的阴沉。看到封遥进来他脸色一沉刚要训斥,没想到南风竟也嘿嘿笑着跟了进来。
“爹,我回来了!”没有了见到封遥时候的那份无拘无束,南风的脸上有些紧张和不自然。这在萧家并不稀奇,这个不苟言笑的萧拯也就只有面对封遥的时候才会展现百年不遇的仁爱,而对于南风,几乎是看着父亲的冷脸长大的。南风并不介意,自己是男子汉,也自认为在撒娇哄人的功夫上和封遥相距甚远。
“风儿!”萧拯略有吃惊,虽然大概知道这几日南风就会回来,可这个日子,明显的还是要比他的估算早了一些。
“爹啊,我不在家你也不至于把家弄得这么乱吧?你瞧瞧,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这我个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礼物都怎么放啊?”封遥看着满屋子的凌乱抱怨了起来。
“我这……也不知道……这现在就收拾收拾……”萧拯的手不知所措起来,他并没有想弄乱屋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家就已经这样了!可他更不擅长收拾,抓起这个拿起那个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好不容易父子三人将屋子腾出了一些地方,南风带回的两个大包裹也可以彻底地安放,封遥便迫不及待地打开。
“哥,这是什么啊?这能穿吗?”封遥好奇地拿起了一件红红绿绿的像是衣衫的料子在身上比量着,脸上却是说不尽的不满和嫌弃。
“怎么不能穿?在边境榷场的时候到处都能看到穿这样衣衫的大宋子民。那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彩虹在风中飘来飘去可好看了。”南风抬头看了一眼,当初他对这个礼物可是一见钟情,非要买回来给自己的妹妹穿,可现在这个丫头已经在身上比划开了,南风竟有一种失落,为什么现实和他的想像差距有点儿大呢?
“就这?还好看?爹,你也觉得好看吗?”封遥又转向了萧拯,她别扭地将衣衫拉来来去。
萧拯审视了半晌,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复杂。“看,怎么样?爹都觉得不好看!”封遥这下子是彻底没了耐心一把把衣衫扔在了一边。
“怎么就不好了呢?哪里就不好了?怎么不比她身上穿的那个好多了?”南风最后也委实找不到什么理由了。
“南风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好看了。”萧拯信口答道。
“爹,你说什么呢?我身上的衣衫怎么了?”封遥将手中的一块儿料子朝着南风扔了过去,萧拯坐在一旁只顾微笑,南风却有些躲闪不及,一块料子正呼在了脸上。
“你别乱扔,这可是好东西!这个东西,我瞧他们是这么戴的……”南风从脸上拿起那块儿料子在身上脑袋上比划了好一阵子。
“这也是看人家边境的人穿得好看才给我带回来的?”封遥站在那儿皱着眉头看着,忽地道,“哥,我觉得你最要紧的是应该带个穿戴这些玩意儿的人回来。”继而自己大笑了起来,南风也不跟封遥计较,他在挣扎了半晌没个头绪后还是彻底放弃了下来。
“爹,这是我给你带的烈酒,喝一口都上头。”南风拿出了一个酒壶递给了萧拯。
“爹,别听他的,烈酒还能喝?”封遥瞥了一眼,这回萧拯倒是顺着南风了,“我就稀罕这烈的。”
“看?怎么样?爹稀罕!”南风得意起来。
“爹是惯着你!对了,爹,我也有件高兴的事说给你听。我这个可比我哥这酒好多了,要是事儿成了,别说这一壶酒,酒算是一车酒也不成问题!”封遥凑到了萧拯的身边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酒壶道。
“谁说我这就一壶了?我这儿还有一壶呢。要是爹喝得好啊,我下此出镖还可以接着带!”南风不解风情地再拿了一壶,看到封遥快要翻尽的白眼儿的时候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我今天出门碰到了杜师繁的姑姑……”
“杜师繁是谁?他姑姑怎么了?”南风问。
“你不用知道杜师繁,也不用知道他姑姑,我想说得也不是他们两个人……”
“杜师繁是杜光耀的儿子,他的姑姑应该就是杜月仙吧?”萧拯道。
“爹?你怎么知道的?”封遥睁大了一双眼睛,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这个爹一向都是高深莫测,可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快说说你的好消息吧。”萧拯淡淡地笑了笑。
“哦,这个杜师繁得姑姑……对,也就是那个什么……”封遥竟没记住杜月仙这个名字。
“杜月仙。”萧拯提醒道。
“是不是杜月仙我不知道,或许他也不止这一个姑姑。反正就是那么一个女人,今天和我说,她要买咱爹研制的那款凝肤膏!关键是……关键是……我要说得关键是,不是什么杜师繁,也不是什么他姑姑,关键是,你们知道,我管她要多少银子……哦,不对,金子吗?”说到金子,封遥的眼睛都放着光芒,满脸得意地看着南风和萧拯,她觉得,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猜到答案!
“是要给金子吗?”南风问。
“没错儿!我要的就是金子。”封遥满是骄傲。
“一百两!我说得对吗?”萧拯眼珠都未曾转动。
“看她那表情,肯定是对的了。”南风在一旁忍着笑道。
“爹,你总这样未卜先知拆我的台真的好吗?您就是聪明绝顶能不能在我面前收敛一下啊?本来我心情大好的,叫您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没心情了!”封遥的兴致被萧拯这么一弄彻底全无,兴奋的小脸儿上满是无奈和失望。
“咱爹一直料事如神,这事儿你早应该知道的。”南风劝慰道。
“我是知道啊,可没想到这么神啊!神的就感觉当时爹就在我身边似的。”封遥嘟囔着。
“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我那凝肤膏本来就值那么多金子,如果你没卖出来那个价,就是你给卖亏了!”萧拯捻动着胡须。
“爹……您不会是逗我的吧?我怎么不知道您研制出来的东西这么值金子呢?”封遥不可思议地看着萧拯,仅仅是不到月余的光景,仅仅是从乡下来到了京城,怎么一下子觉得她们萧家就要跻身京城富甲的行列了呢?为什么以前没觉得?难道自己是要成为什么千金小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