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西金区萧府折梅堂:
摇曳的烛光下,萧雅尘手捧《桔中旨趣》,棋盘上快速摆子:
“行此局面,马能七步擒士,以前跟暗香姐姐走了八十回合尚未擒住。果然此书甚妙!”
“小祖宗,子夜时分了呢,这几日是着了魔咋地?一打谱就没个完了!”碧荷道。
“急什么呢,快去倒杯茶来,本姑娘兴头尚足呢。”
萧雅尘头也不抬,继续摆棋。
“喝了茶怕得整宿折腾了?小祖宗,不能这般摧残身子,你还得长个头呢。”
碧荷好言相劝。
萧雅尘安慰道:
“好姐姐,没事,偶尔放纵一回,死不了人的。你替雅尘泡杯茶,便先歇息去。不用管雅尘。”
……
桔中土区硼城皇宫御书房——近渊阁:
刘佩羽闭目坐在躺椅上,手捧《桔中秘法何少游著》。
杨崇焕蹑手蹑脚上来,正要离开,却听得一声:
“杨爱卿——”
“微臣在,微臣叩见皇上!”
“坐!”
“谢皇上!”
刘佩羽起身,杨崇焕垂首而立。
刘佩羽把《桔中秘法》放回书架,目光在书架上游走:
“杨爱卿,你觉着何少游此人如何?”
杨崇焕沉吟片刻方始作答:
“启禀圣上,何……少游才艺超凡,微臣便是殚尽竭虑,亦不能望其项背。”
“雁翔,你这是怪朕了?”
刘佩羽转过身来,双目如电。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客观描述其才华。并未对圣上的治罪置评。”
杨崇焕依然毕恭毕敬。
刘佩羽走到杨崇焕身前:
“杨爱卿,朕看起来很笨吗?”
杨崇焕道:
“圣上文韬武略,心思缜密,明察秋毫,睿智过人,怎能说——”
“那为何何少游会如此轻贱朕在象棋上的修为?”刘佩羽道。
“微臣以为,此或许是他主观臆断的结论。圣上不必过于纠结。”
杨崇焕其实明白,老大为何要跟一死人较劲,但他不会点破。
“那以爱卿之见,何少游的结论是否正确?”
“微臣以为,对他人修为前景枉下定论实为不可取。
需知,人情世态,倏忽万端;驾马十驾,功在不舍。
便是禀赋寻常之辈,经后天勤苦修练亦可成大器。
何况圣上有定国安邦之略,经天纬地之才,远非资质平平之辈——”
这一番马屁拍得皇帝立时心花怒放,笑逐颜开——
“来,雁翔,今日陪朕大战三百回合——”
桔西金区韩府揽月馆:
“这炮3平6果然神奇。红棋稍有不慎,这局面便支离破碎了。”叶已姗清秀的面庞泛着一抹红晕。
“说来也怪,前不久银烛姐姐和雨蝶姐姐还问过已姗此棋,我当时说可以考虑炮3平6,但没经过仔细推演。”
韩承旭问:“那你可知此棋是谁支的着?”
叶已姗:“莫非是含烟?”
韩承旭点点头:
“平空掉下个绝顶女高人,可以想见当时承旭所受的震惊。此前,梦寒说她啥也不会。”
叶剑锋虎眼圆睁:
“还有此事?剑锋还以为是你临时想的新着呢。
文博兄子轩和我还复盘过此棋,都为这一着称奇。
姐姐常告诫我‘对未知人事,不可枉下定语’还真有道理!当初剑锋也以为她啥也不会。”
韩承旭盯着叶已姗,眸色骤深。
“姑娘来了!”三人正说话拆棋,忽听厅外雨蝶报。
“你怎么来了?”
叶剑锋此话问得好生唐突,他忘了自己才是客人。
“你这话好生奇怪,这是韩府哎,我来看看已姗姐姐不可以么?”
韩凤娇凤目圆睁。
“见面就掐,妹妹你也真是,好歹宇航是客人,还救过咱们,你就不能客气点?”韩承旭道。
“哥哥,是他欺负凤娇哎。”韩凤娇不服。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到底是谁说永远不理人的?”
叶剑锋也不服。
“好啦好啦,宇航也少说两句。人家是女孩子,你就不能让让?”叶已姗道。
“公子姑娘们,用膳了!”朝云在外唤道。
朝云进了卧房对韩承旭道:
“公子,夫人吩咐说,往后二位公子二位姑娘就在此用膳……
卧房会不会太小?”
叶剑锋道:“就在外厅就餐。我抱我姐出去就行。”
叶剑锋话音刚落,韩承旭已麻利地抱起了叶已姗,朝厅外走。
叶剑锋发懵:
“笑凡兄,你居然有这般力气,你不是斯文琴客么?”
韩承旭在外厅淡淡答道:
“姗姐身轻若燕,好歹承旭还算个爷们儿。”
叶剑锋继续发懵:
“还‘姗姐’?此前不是一口一个‘叶姑娘’么?”
韩凤娇道:
“少见多怪,相处久了自然就更亲近了哩。你个神经大条的人,啥时会关注到这些细节了?”
叶剑锋摇摇头。觉着不妥,可他仔细思量又觉没什么不妥。
叶已姗是位剑客,又是伤员,对韩承旭所为倒能处之泰然了。
外厅整洁素雅,与卧房的风格相类。
棋桌琴台茶几椅凳均古雅别致。
正对厅门的墙上,一幅水墨山水画,不施华彩,却颇显内涵。署名是“韩承旭”。
叶已姗的水眸扫视全厅时,韩承旭的眸光则解读着叶已姗神情。
是了,韩承旭想起来了。
叶已姗初进揽月馆时是在昏迷中,被叶剑锋抱进卧室的。
自她受伤后此番还是第一次出卧房。难怪,她打量得这般仔细。
前次,她是在门口,难道她没仔细打量客厅?那是在……
“公子们姑娘们,怎么都不动手啊?”
朝云摆好酒菜碗筷,有些纳闷,这几人为何都盯着叶已姗看,这都多少天了,还没看够?
叶已姗打量完毕,回头迎上韩承旭的黑眸,微微一笑,给了个评语:“雅!”
韩承旭心中暖意乍起,嘴角不由得出现了一抹弧度。
桔西金区萧府慕秋院:
厅堂写字台上,柳含烟正伏案疾书。
疏影一旁赞不绝口:
“啧啧啧,瞧瞧姑娘这笔法,真是要多流畅便有多流畅,要多优美便有多优美,
怕是桔国的草书大家卢方平也得甘拜下风!”
冷香道:“姑娘,当初老爷不是不让你外传么?”
柳含烟头也不抬,手上继续游龙走凤:
“《桔中秘法》已经外传了,铁道生手上不是有一本么?”
冷香自责:“怪冷香无能,没能保住《桔中秘法》。”
柳含烟道:“不怪你,你那也是迫不得已。横竖含烟记得。
既是铁道生有一本,含烟便让梦寒、姗姨、雅尘妹妹等也瞧瞧。”
“要本公子瞧什么?”萧陌尘闻声,翩翩而至。
柳含烟抬眸时,萧陌尘已到身前。
萧陌尘一袭青衫,身形修挺有如玉树临风。
柳含烟与萧陌尘只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便又埋头走笔如飞。
“二公子好!”两位丫头齐声道。
冷香道:
“姑娘想让二公子看《桔中秘法》呢,铁公子棋力大增,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桔中秘法》。”
“五六炮对反宫马篇。第三局:封勇与谢高风对局评注。在近渊阁也提到过。”萧陌尘一见便来了兴头。
“何大人居然对此有评注,若是贺姑娘此前能见到评注,没准这棋就拿下了。”萧陌尘又道。
萧陌尘一面欣赏柳含烟的草书表演,一面关注柳含烟细长的手指,心想,这手也能弹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