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尘房中,其余人陆续散去,只留下萧陌尘与柳含烟。
喧闹的卧房渐渐归于宁静。
柳含烟搬了张椅子,静坐在床前,双手轻轻握住萧陌尘的一只手贴在脸颊,直勾勾地盯着萧陌尘立体俊美的脸庞,与萧陌尘相遇相识相恋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泪水再度决堤而出……
柳含烟似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她想表达对萧陌尘一直以来默默守护她的感激,想表达因她给萧陌尘带来有意无意伤害的歉意,想表达他一直都在她心里不曾离去……
可柳含烟终觉一切的言语都显苍白,都无法表达她此际的心情,她除了流泪到抽泣到痛哭,她什么也没说,就在人群散去之后。
柳含烟趴在床塌边不知哭了多久,嗓子都快哭哑了。
直至感觉到头上似有一只温暖的手的触摸,她才停了哭泣,却没抬头,她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是陌尘不好,陌尘吓到你了,含烟……”人世间最美的音符自萧陌尘的喉咙里流淌出来,充溢了整个空间……
柳含烟又一次痛哭失声,依然是趴在床塌上……
最柔美最悦耳的韵律再度响起:“陌尘不甘心啊,陌尘怎么能走啊,陌尘还没娶桔国最美丽最聪明的姑娘啊!”
每一个音符的流动都能重重叩击着含烟的心弦,都能引发柳含烟更强的情感喷发,柳含烟哭声更响了……
“陌尘饿了,含烟……”
柳含烟一听,立即中止了哭声,却不看陌尘,背向萧陌尘站起身往外走:“我去替你觅食……”
萧陌尘瞧着柳含烟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暖意乍生,视线不觉有些模糊了……
送食品的不是柳含烟,却是冷香,既而是一大帮闻讯而来的亲友,却没有韩承旭兄妹。
……
韩凤娇房里,韩承旭坐在外屋正中,面色阴沉,眸光冷凝,一言不发。
韩凤娇走到韩承旭身前,双膝一跪,抚着韩承旭的膝盖,凄凄惨惨戚戚出声:“哥哥,凤娇错了,凤娇错了,凤娇是一时糊涂……”
韩承旭不看韩凤娇,闷声不响喝茶,良久才看向低头抽泣的韩凤娇,严肃地道:
“咱们韩府也算得上家大业大了,可祖父一生只有祖母一个女人;咱爹心里也只有咱娘……专情单身的爷们儿你不挑,你偏偏要去招惹已有两个女人的爷们儿!咱们韩家的姑娘就这么轻贱自己?”
“哥哥,凤娇错了,你就打我两下吧……”韩凤娇可怜巴巴望着韩承旭。
韩承旭盯着韩凤娇的泪眼继续道:“感情兴许真没什么该与不该,只讲有与没有,你若真喜欢文博,待回了金区,哥和娘便挑个好日子替你俩张罗喜事——”
“不!不要!哥哥,凤娇心里没有文…杨公子!”韩凤娇流着泪,抚着韩承旭的膝盖哀告,“求求你,千万别把凤娇嫁给杨公子!”
“心里没有他?你当哥哥的两只眼睛是摆设吗?当时之情形,你是意乱情迷还是为人所迫,你自己该比我更清楚。”
那个吻,不过是面对往日心动因场景特殊使身体欲望急剧增加的产物。灵与肉的渴望在某些条件下是可以分离的。
韩凤娇当时的反应更多是出于对男性的好奇并被曾经的心动杨慕哲所主导了,而杨慕哲也更多是为韩凤娇的美貌所吸引。
“哥哥……我……”韩凤娇实是难以启齿,在她那个时代,她很难给出一个合乎常理的解释。
难道她能表明自己当时是受了杨慕哲身体的吸引,而内心迷恋的原本是叶剑锋?
韩承旭盯着韩凤娇的双眸问:“前些日你跟哥哥说不想嫁人,眼下你想了么?既是这样,哥哥会成全你的。文博家境不坏,又与哥哥是至交,你嫁过去作妾是委屈了些,好歹也是衣食富足,更紧要的是你真心喜欢——”
“哥哥,凤娇真的不喜欢杨公子——”
“不喜欢?却乐于跟他有肌肤之亲?你成什么人了?男女身体是神圣的,只给喜欢的人,这是人之常情!无需多言,就这么定了!”韩承旭起身,拂袖而去。
韩凤娇颓然地坐在地上,坠露从门外进来,赶紧将她扶起,抛出的第一句话又让她心塞:“姑娘竟喜欢杨公子,叶公子怎么办呢?”
韩凤娇念及此生因一时的冲动便可能与叶剑锋擦肩而过了,她禁不住悲从中来,才刚停歇的眼泪又奔泻而出。
坠露继续火上浇油:“姑娘,仔细瞧瞧杨公子也蛮有风度——”
“呜——呜——呜——”韩凤娇哭得更响了。
坠露再浇油:“姑娘不用担心,公子是开明的人,但凡是姑娘喜欢的,公子必会为姑娘作主的。”
“呜——呜——呜——”韩凤娇放声大哭。
“姑娘是等不及想嫁给杨公子么?”坠露的话句句戳中要害。
韩凤娇爬到窗台上去。
“姑娘竟以跳楼相威胁,奴婢这就去求杨公子把您领走。”
韩凤娇打开窗,瞧着楼下太高,感到害怕,怒骂道:“死蹄子,还不来拉住你家姑娘。”
坠露上前拉住韩凤娇道:“姑娘,跳楼的死相很难看。”
韩凤娇跳下窗台:“总比上吊好些!”
……
皇宫近渊阁,刘佩羽正潜心打谱,桌上《桔中旨趣》已接近尾声。
门外培森禀报:“启禀皇上,四公主求见!”
“准!”
刘佩羽暗笑,小妞儿自打跟了杨慕哲,比往常守礼多了。
刘可嫣一路小跑上楼,见到刘佩羽便磕头参拜:“可嫣拜见父皇!”
“平身!”刘佩羽站起身迎上前来,“嫣儿今日怎么得闲了?还以为你把父皇忘了。”
刘可嫣起身,一头扑进刘佩羽怀中,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把个当今圣上弄得六神无主了,拍着刘可嫣的背问道:“嫣儿这是怎么了?是杨慕哲那小子犯浑了?待父皇将他抓来,暴扁一顿替你出气!”
刘可嫣哭着喊:“嫣儿不想理他了,父皇也别去理他。”
刘佩羽扶正刘可嫣的小身板,用袍袖替她拭干泪,低头严肃地问:“不理他?这是跟他分手了?小两口闹个别扭说开了就好,动辄分手可非明智之举。”
“他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刘可嫣气鼓鼓地说,“有了思棋姐姐和可嫣他还不满足!”
“朕当什么大事,你父皇后宫数千人,也没见你母后跟我闹什么别扭。”
“她是不敢。”
“你就敢了?朕不是让你安守杨家媳妇本分么?不要总耍公主脾气,这不利于家庭和睦。你能喜欢上文博,就不许别人喜欢文博?杨家业大,爷们儿妻妾成群方能传承家业!”
“父皇,您怎么替他说话?”
“来人——”
培森入门听命:“圣上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即刻绑了杨慕哲入宫,听朕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