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用传的是老朱的口谕:“着永和伯爵郑长生就太子一事,把心中所想据实以奏。”
郑长生脑子嗡了一下,“靠,想尽千方百计的躲避,可最终还是逃不过去,这可麻烦了。”
“王公公能否借一步到我书房说话?”郑长生发出邀请。
王德用躬身道:“一切听郑伯爷的!”
书房里,郑长生躬身拱手抱拳:“王公公皇上究竟是何意?还望指点。”
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与王德用了,别人不知道,郑长生可是知道了。
别看王德用平时话不多,可是心里明镜似的。
他在老朱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可以说早就把老朱研究透了。
这也是老朱自王德用之后,用了那么多人都不长久,最后重新把他调到身边听用的根本原因。
郑长生也是豁出去了,平时没少在王德用身上使银子,况且当初王德用倒霉的时候,可是他出手相救的。
可以说当初要不是他的话,王德用绝对活不到现在。
宫里的太监权争,用的都是一些黑心烂肺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
一个失势的太监,别人要是想整死你,简直是太轻而易举了。
王德用诚然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郑伯爷万万使不得,您这是要折煞死我啊。”他赶紧搀扶住郑长生。
“伯爷,您对小的好,我心里有数。”说道这里,他四下扫视了一眼,回身把书房的门关上:“皇上说郑伯爷睿智,想法恐会有所不同,还说您往往能从不一样的视角看待问题,往往你的想法都是出人意料的。
他想看过您的意见之后,在做决断。”
王德用这个时候,突然又凑近了郑长生道:“想必琪公主殿下回府的时候,已经给您说过,圣上下旨让锦衣卫抓捕了刑部尚书开济,就连刑部左右侍郎都没有能够幸免,也下了诏狱。
仵作和刑部佥事给太子验尸,竟然隐瞒太子是中毒而亡这个事实,这是欺君大罪。
而且事关谋害太子,刑部这些人要是说不明白的话,恐怕统统都要砍头。”
果然,老朱已经想的很多了。
郑长生感激的握住王德用的手:“多谢王公公指教,太子遇害一事,闹不好将成为我大明祸乱的根由。
此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实在是不敢妄自猜测。
这份奏疏您看我该如何写是好?”
“郑伯爷所言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能捕风捉影的。否则将会惹出大乱子的。皇上也正是基于此,才想听听您是怎么想的。
您只不要把心里的想法给皇上奏明即可。”
老朱只是想要听听自己的想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朱什么时候做决定需要参考别人的意见了?
紧要关头做决定老朱从来都是乾坤独断,现在要听老子的意见,别开玩笑了。
反正郑长生心中是不相信。
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老朱肯定也能想的到。
死的那名刑部佥事牵扯到了朱小四,这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
可是真的要把心中所思所想都写出来呈报给老朱,他内心里是非常排斥的。
出卖朱小四,他真的是做不到。这无关其他,唯有兄弟二字而已。
但是现在老朱又不允许他置身事外,跟牛皮糖一样,粘上他了,甩都甩不下来。
这份奏疏该如何去写,郑长生头大如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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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可真是贼,明明已经怀疑朱小四了,可他自己不好直接发难,就借用我的手写出来,他在趁机以此为借口下手。”这是郑长生得出的结论。
可以说,现在朱小四的未来,就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只要他写出来给老朱报上去,朱小四就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现在的郑长生,站在老朱父子俩中间,进退维谷,左右为难的厉害。
回头想想,这个朱小四也真是够废物点心的,做事如此的不小心,连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
他怎么会想到用跟自己有牵连的人呢,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就这还未来的永乐大帝呢,这点三脚猫的水平实在不咋地。
心中激烈的斗争了好久,郑长生开始落笔。
可是写写停停,最后还是文不成句就撕毁重来。
凭空浪费了一大摞空白的奏疏,纸篓里此刻已经都要满了。
此刻他手中提笔,悬停了很久却一个笔画都没写出来。
一滴墨汁滑落笔尖,在上好的宣纸上逐渐湮开。
郑长生一把抓过来揉成一团,又一次扔到了纸篓里。
然后,拿起最后一份空白奏疏铺开在桌面上,犹豫了再三,终于提笔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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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切都按照您的嘱咐,全说给永和伯了。”王德用躬着身子回奏。
“嗯,很好。咱知道你和他私交很好,让你去传旨也正是基于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咱的意思。”
“小的明白陛下的用意,您这是在试探永和伯的忠心。”
“明白就好,你做的不错。”
“多谢皇上夸奖,小的知道轻重,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敢透露半句。”
“听说你老家还有个侄子是吧?”老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德用。
王德用慌忙跪下:“皇上慧眼如炬,不过小的跟这个侄子早就断了往来,已经多年不联系了。”
“是吗?上个月你好像托人给他捎了五百两的宝钞吧?”
老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的王德用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小鸡吃米:“皇上圣明,小的,小的一切都瞒不过皇上的法眼。”
“起来吧,只要你用心做事,咱只会奖赏。
咱已经传旨,在你老家买下三百亩田地,让你侄子帮着料理。还有给你起了三进的大宅院,也有你侄子打理。
咱知道你哥哥死的早,你们家就这么一个侄子,由于家贫,连个媳妇都没说下。
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了。
咱晓谕当地锦衣卫关照,媳妇是娶上了,一次娶了两,给你们王家传宗接代是不成问题了。”
王德用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傻了,良久,复又跪下:“谢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