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么液体正在凝落,掉落在地毯又渗透下去的奇怪声响。
那声音越来越明显了,也越来越诡异。
渐渐的,时凡的鼻尖似乎都能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苦苦寻找的IP的包厢,出现在他的眼前。
之前,他有从这里路过,然而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现在它突然出现了。毫无预兆的!
这种诡异的现场,似乎在告诉着时凡,让他打开这一扇门。
他的手放在门把上,手心你能感觉到黏糊糊的浓稠。
时凡瞪圆了眼睛,摊开那一只手,竟然看到上面全是鲜血,还带着余温。
他忽然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进来吧,胆小鬼。”兔女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时凡绷紧了神经,一副随时都要跟她厮杀的架势。
大门缓缓的打开,时凡自以为自己的心理在经历那么多事情后,已经算是强大,能够坦然面对那些奇怪而又坦然的事情。
然而,并没有。
时凡看到了他无能为力的一幕。
兔女郎的身边坐着……马大哈。
她的手轻轻的抚过马大哈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马大哈的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他的头颅放在了桌子上,双眼已经毫无神采了。
兔女郎笑说:“你的朋友吗?很可惜,你无法救他吧,他变成了我的新宝贝。”
时凡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腿软,难以置信之前还胆小怕死的马大哈异常尸首分离,毫无真实感。
她欣赏着人类无能的表情,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艺术感呢?”
时凡始终站在门外,没因为兔女郎这种刺激的行为而冲动。
这里的一切都可以伪造,是她的特定空间,说不定马大哈没死,不过是这个兔女郎故意用幻术制造出来迷惑自己的。
在这种敌强你弱的战况下,任何一步都可能成为你致命的一击。
时凡不想受他的影响失去他基本的判断力。
然后,他没有冲动地冲上去,相反,他在等与观察。
“为什么不进来呢?我还想和你一块喝一杯呢。”兔女郎微笑着说。
时凡说:“为什么要进去呢?你可以出来跟我喝。”
“你不是未成年吗?现在的未成年可以喝酒吗?”兔女郎的手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过马大哈的头颅。
时凡说:“你怎么知道我未成年?”
“一看就是高中生,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喝酒,不过喜欢喝……人血。”兔女郎给他们展现了自己的收藏,“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呢?”
一面墙体打开,上面摆放着同一种规格的瓶子,上面只是贴了数字。
1938……1978……1999……
似乎都代表着某个年份。
整整齐齐地排列下来,竟然高达上百瓶。
兔女郎说:“这个呢,都是我的珍藏,喜欢吗?是不是非常的壮阔呢?我也这么觉得,看着它们,就像注入了我这个酿造人的工艺艺术。”
“都是人血吗?”
“你以为呢?”
“为什么要喝人血?”
“有人喜欢吃猪肉,有人喜欢吃鸡肉,有人喜欢吃牛肉,唯独我喜欢吃人……肉吗”兔女郎摇了摇脑袋:“不,我不喜欢吃人。”
她只不过喜欢在这里品尝人血而已。
毕竟在酒吧喝酒才是人生的享受,也不会觉得奇怪。
兔女郎笑说:“你要不要陪我一块喝呢?这个是你朋友酿成的红血酒水,一点都不难喝的,你过来尝一尝,喝一口你就会上瘾。”兔女郎笑说。
“你是什么人?”
兔女郎自顾饮酒,闻着酒水带来的甘甜气息,还有奇怪的味道,似乎带着人性的味道。
“你看我还是个人吗?”兔女郎轻笑着说。
“你不属于这里,你为什么会有能力,你是不是鬼爪成员……”
兔女郎的目光一闪,诧异地望向时凡:“你竟然知道鬼爪组织,看来你也不是一个默默无名之辈,告诉我,你的名字。”
“告诉你后,你会放我离开吗?”时凡故意装出比较畏惧的模样。
“你不帮你的朋友报仇吗?”兔女郎比较诧。
时凡说:“想,可惜我有心无力,我打不过你,你要杀我留我,全在你的一念之间,比起义气地死亡,我现在还不能死,有别的事情必须去做。”
“是吗?明明是贪生怕死,说得倒是挺一本正经的。”兔女郎说:“我最喜欢你这样的伪君子啦,进来跟我喝一杯,我就放你离开。”
“真的?”
“当然。”兔女郎发现他已经上钩了,她哪里是想要跟他喝酒,不过是希望他能靠自己更近一点。
“如果你不守信用的话,我该怎么办?”时凡并没有被兔女郎的花言巧语给迷惑,相反他已经在跟兔女郎对话,还有看着她炫耀自己的战利品的时候,推断出了一些信息了。
第一、眼前的这一位兔女郎已经活了很长的时间,至少有七十年,能保持这样青春不老的状态,车门已经反应出她的变态。
第二、他故意站在门口不进去,而兔女郎似乎就对他无法产生攻击,她在引诱自己进去。
第三、她的攻击手段是可以变长变细的手,如同橡胶弹簧一般。
……
兔女郎说:“如果我骗你的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可以了吧,少年,年纪轻轻,戒备心这么重不是好事。”
时凡虚与委蛇,装模作样要向里面一步,他有心无意地观察着兔女郎的表情,虽然她已经在尽量表现出淡定,可是从她细微的瞳孔变化,依然可以察觉到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杀意。
“那个……”时凡迈出的腿,转瞬收了回来。
兔女郎奇怪地望向时凡:“你是什么意思?我都对天发誓了,你还不相信我?”
时凡轻轻叹息一声:“我是想要相信你的,可是我无法相信天啊,你知道吗,我一直啊,都特别努力的学习,想要在成绩上有所突破,无数次的祈祷上天,希望我能够考试第一名……”
“可是呢?我跟你说啊,我真的特别努力,每一年过年的时候都特别的虔诚去求神拜佛呢!我那么努力的祈求上天了,可是,我的考试每一次都是倒数第一。”
“你说我还能相信上天吗?”
兔女郎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虽然不相信上天,我相信你,你以你的名义发誓,如果背信弃义的话,会成为我的奴隶,受我差遣。”时凡虽然不太相信妖魔鬼怪这些六度空间才有可能出现的东西。
不过万一能有效呢?
他之前看过一本书上说,万事万物都具有一定灵性,世间万物,必然是相生相克的因果关系。
时凡得找出能制约她的办法,如果是妖精的话,必然会有一些契约能约束。
当然,不一定能成功。
但,也比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的好。
兔女郎呵呵地笑了起来,眯着像月牙的眼睛盯时凡说:“你把我看成是什么?妖怪吗?”
“难道你不是?”
“不是。”兔女郎轻笑着说。
“你是人吗?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有本事的人,你不是普通人。”
“有本事吗?比你口中的鬼爪组织更有能力吗?”兔女郎追问道。
“这个嘛,我怎么知道呢?要不然,下次我遇见鬼爪组织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你,让你跟他一较高下。比一比,谁跟厉害?”时凡笑说。
兔女郎说:“可以啊,你先进来陪我喝一杯。”
“我是未成年,喝酒不合适,不如这样吧,你跟我出去,我知道魔都夜市有一家非常好吃的餐饮店,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时凡始终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必须快点找出兔女郎的弱点。
跟她硬碰硬是下下策。
兔女郎闻了闻那带着腥味的鲜血红酒,眼里闪过了一道锐芒,虽不知道这个小鬼原来经历过什么,警惕心这么高,不好糊弄。
“我就喜欢喝酒,你如果不想陪我喝酒,那就没办法出去。”兔女郎摇晃着红酒杯:“这里,我是老大,我说了算,你怎么选?”
时凡耗不过兔女郎。
兔女郎合上了桌子上的盒子,将马大哈的脑袋给转移了。
她坐在白骨之上,嘴边还挂着一丝鲜血。
时凡说:“你压根不想放过我,我也没那么傻,进去成为你的新食物,这样吧,我们来一场交易。你肯定有需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帮你完成它。”
“交易,你陪跟我做交易吗?你似乎没什么值得我留神的地方。”
“有。我能离开这里。”时凡说:“而且还很聪明,你肯定不是一开始就变成这样,似乎被什么人锁在这里,说不定我能找到可以解锁你的方式。”
“呵呵……呵呵……”兔女郎笑声更大了:“你说什么?”
“放我自由,说不定能还你一份自由。时凡说:“难道你就不想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吗?”
尤其她在这样的地方被关这么多年,无法离开房间,所以只能靠杀人与游戏着,刺激一下她已经麻木到了极点的心理。
兔女郎说:“知道我为什么会关在这里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要怎么救我?”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告诉你呢?”她一醒来就在这里了,一直目睹着这里的一切正在不停的变幻,从简陋的大户人家的地窖,变成了大战时地下道。
最后变成了地下室,现在变成了歌厅,蹦迪的vip包厢。
时凡诧异地望着她,一个人要在这里度过多少岁月,才会把自己给遗忘了呢?
“你是忘记了,还是不记得了?”
“那些有意义吗?”
“当然。”时凡说:“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只是杀人喝血,将自己搞得像怪物一样,窝在这么黑暗的角落,看不到世界的广阔,多么可惜。”
“所以你要我相信你,你可以带我出去看世界?男人的嘴最会甜言蜜语,在这里多少姑娘被骗,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不是相信我,是相信你自己。”时凡说:“你可以选择投资我,我来帮你解答你心中的疑惑,你放我一条生路,这样互惠互利的事情,干嘛不合作呢?”
“我对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不感兴趣。”兔女郎说:“不过,你能让我出去……这件事情,让我有点兴趣。”
出去之后,可以猎杀更多的人,酿造更多更好的红酒。
“是吗?对啊,世界那么大,你应该去看看。”时凡说:“你不能行走的话,我们现实里面还有叫智能轮椅的东西,我可以买来送你一台呢。”
“轮椅?”兔女郎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词:“我杀了你的朋友,你却要和我合作,还要放我出去,你真无下限啊。”
时凡说:“有一句话说,我们无力去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所以要努力去做现在能改变的事情。”
他似乎越来越不像一个十七岁少年的样子,他想的事情,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马大哈在他身边,遇见危险,他会努力去营救。
可是,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大哈为什么会在兔女郎的手中,他明明叮嘱过他不要乱跑。
如果他自己一心要作死的话,时凡也无能为力。
兔女郎微笑着说:“我虽然不喜欢你,却也佩服你的头脑,像你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也许我也应该换一个地方作恶了,好,我相信你一次。”
她从大大的茶几下面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张纸,然后扯下了自己的头发,蘸着鲜红的血迹,写了一份血书。
上面是一份合同书,也是契约。
兔女郎手不停地伸长,那张纸递到了时凡的眼前了。
她说:“这是一份你可以在半年之内还我自由的契约书,只要签上你的大名就好了。”
“半年,这个时间也太紧张了吧,你花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好歹给我十年时间吧。”时凡脑子里还在想要不要签假名呢?
“要不要给你一百年呢?”
“如果你肯给的话,我当然是没问题……”时凡见兔女郎的面色难看:“不过,一百年时间太长啦,我怎么忍心让你等那么长的时间呢?五年,时间不能再少啦。”
“五个月。”
“两年,不能再少啦,你也知道我现在能力有限啊!”
“三个月。”
“你还是现在杀了我吧。”时凡一脸办不到的表情:“这位美女,你是真心想出去,我也是真心想办事,你的这种情况,需要调查许多资料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上个月,你又没有任何线索给我。”
“六个月。”兔女郎说:“不要跟我耍花招,我会盯着你,契约书,一式两份。”
时凡目光微动,一脸凝重的说:“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时限改为一年,不长也不短,我能更好的调查,对你已经经历过这么漫长的岁月的人来说,一年时间,对你来说,不过弹指一挥的事情。”
兔女郎看这个小子倒是滑头,又谨慎得过了头,眉头微皱:“那么多年都等过了,所以我再等一年也无所谓……那你可知道,正是经历过这么漫长的岁月,一年对我而言也是漫长至极的事情。”
“不是无所谓,而是这一年,我会让你拥有新的期盼。”时凡说:“你只要放过我,这一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你划算,难道不是吗?”
“来这里的人很多,不少人也求我放过他们,都是千篇一律的台词,问我要多少钱,就只有你这么冷静地面对我,就算我杀了你的朋友,喝着你朋友的鲜血。”兔女郎说:“我知道这样跟你交易是有巨大的风险。”
“高风险,高回报。”
“有道理。”兔女郎唯一担心的是这个年轻人的成长。
她有点看不穿这个年轻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拥有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成熟与超前意识。
她重新改写了上面的时间。
时凡也不再耍心眼,在契约书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他留下了一份,另一份被兔女郎给取走了。
兔女郎说:“记住,这里的事情不得跟第三个人提起,否则视为违约,违约的下场会提前暴毙。”
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他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的,眼前的一切似乎只逐渐扭曲着。
等到一切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震耳欲聋的不再是兔女郎的声音,反而是酒吧里面奇奇怪怪的rap音乐。
时凡被吵得脑子都要炸了,再看旁边,没有见到马大哈,而王坤整个人也倒在一旁。
“王坤……王坤……”时凡推了推王坤。
王坤揉着眼睛醒来,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从位置上,惊跳着起来,双臂环绕于胸前,做出了抵御与保护自己的姿势。
一见是时凡,他无比震惊道:“时凡,是你啊?诶,我们怎么在这里?我记得窩在……”
时凡说:“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
“是啊。”王坤印象深刻着,欣喜道:“我们逃出来吗?这么说你成功啦,厉害了,我的哥!”
“马大哈呢?”
“对啊,马大哈呢?”王坤纳闷地环顾四周,“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我们分开的时候,他明明跟你在一起。”时凡说:“我叮嘱过,让你们站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听我的消息。”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马大哈一离开你就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在空间不明,时间也成为了摆设的情况下,时凡,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劝过他了,可是他不听我说的,说一定要去找你,我有什么办法?”
马大哈轴起来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王坤说:“马大哈没跟你汇合吗?他……”
“他死了。”时凡看见的不是幻象,兔女郎的举动跟实际是相连接的。
“什么?!”王坤说:“这么会,我们去调取一下监控,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时凡能够处理解决。
一个电话call来了苏雪梨。
苏雪梨听了时凡的遭遇,还有马大哈的失踪。
王坤第一次见到时凡那传说中的仙女姑姑,不由惊叹时凡真有杨过的艳福,不过眼下不是能赞美的时候。
苏雪梨说:“胆子真大,一个个未成年,竟然敢来这样三教九流的酒吧喝酒。”
“我们没喝酒,只是来感受一下氛围,喝的是可乐。”时凡义正言辞地说。
王坤也连忙点头:“是马大哈要来看漂亮的妹纸,否则我们不会来的。”
“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必须马上报警,还有联系马大哈的家人。”
“这是警察能解决的事没?”时凡不确定地问。
“不是,但是需要警察与一些特殊的公职单位才能说服家。”苏雪梨当机立断地报了警,没有说是兔女郎事件,至于警察怎么调查是他们的事情,他们只要按照实际情况说明就好了。
马大哈喜欢美女,最终反受其害,作死了自己。
警察还说没到48小时,他是一个高中生不予备案。
导致王坤得打电话跟马大哈的父亲。
马大哈的父亲母亲都不太喜欢时凡,如果时凡通知他们这个噩耗,说不定会有其他的想法。
又王坤这个学霸来说最合适不过了,马大哈的父亲一出马,警察们收到了消息,纷纷动了起来。
这么一折腾下,时凡第二天的训练泡汤了。
失去了马大哈这个朋友,时凡第一感觉是伤心,随之是平静,似乎没有什么真实感觉。
他得开始为自己寻找生路。
苏雪梨见时凡从警察局回来后,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手机里面有许多他跟马大哈一块拍得照片。
当然,马大哈一直喜欢装B。
“马大哈的事情,你也不想。”苏雪梨说:“人各有命,不是你能左右的?”
“如果我没把他留下的话,他会不会还活着。”时凡明明不希望再失去身边的人,却见他们一个个远去,无能力为还是他。
苏雪梨说:“你都做好了牺牲自己去救他们的打算,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惜神一样的对手也架不住猪一样的队友。马大哈他自寻死路,不是你能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