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

特蕾莎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这句话，苏棠明白她应该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关键是她也想不出其他解释了。

在把所有不可能剔除后，剩下的就只会是真相。

于是苏棠咽了咽，还是硬着头皮同特蕾莎说明，“特蕾莎，好好回忆一下，在你记忆里的最后一幕，你是在干什么？”

“我，我和辛西娅说了要和克里斯结婚的消息。”

在苏棠的循循诱导下，特蕾莎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法沟通，身形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人的模样，见到这个走向，苏棠心里放松了一点，看来她猜测的没有错。

于是苏棠顿了顿，开始为特蕾莎解释自己的想法。

“在我的记忆里，我是被一团黑雾吞噬了，可我所进入的那篇雾并没有这样的机能，再加上我的时代其实和你间隔得很远，我才这么笃定你死了，你有没有碰见这样的黑雾？”

特蕾莎皱着眉头回忆着，她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楚，等到她几乎完全变回人类的时候，特蕾莎才颤抖着嘴唇对苏棠缓慢说道：“我有印象，而且我好像看见杀了我的人，是克里斯。”

听到这里，苏棠有些震惊，以现在她所认识的克里斯的性格来说，要有人说他杀了特蕾莎，苏棠是百分百相信的，那个冷面阎王一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但要是说特蕾莎所认识的那个克里斯会这样干，苏棠简直一丁点都不相信，甚至还有可能会将说这句话的人暴揍一顿，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苏棠能够真心的感受到这个克里斯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问题就在于，说出这句话的就是已经死了的特蕾莎本人，难道还有比死者本人的证词更直接的证据吗？

苏棠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特蕾莎则看起来比她本人更加无法认同这个事情，她捂住自己的脑袋，蹲在地面上忍不住喃喃自语，“不，不可能！一定是因为有什么隐情，我不相信克里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回想起来。”

她抬起头，眼眸里盈满了泪水，十分诚恳的向苏棠寻求帮助的，“您可以帮助我回忆起来吗？只要能记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其实就算特蕾莎不向她寻求帮助，苏棠也应该会帮忙，因为如果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她离开这里的关键就是特蕾莎。

没错，离开。虽然之前苏棠大胆发言说她和特蕾莎应该都已经死了，但实际上苏棠本人应该正处于一种介于生和死之间的状态。

而她能够遇到特蕾莎，一定是因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于是苏棠沉默了一会，开始说明道：“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帮你回忆起来当时的记忆，因为我对你们的事情完全就是一无所知。但我可以把我的猜想告诉你，如果对你有帮助就再好不过了。”

轻声叹了一口气，苏棠继续说下去，“一开始，我其实并不是以我现在的形象出现在这里的，而是你口中的辛西娅。”

“我作为辛西娅的那段时间里，如果我做出什么与她本人不太符合的事情，那么周围所有人都会变得奇怪，除了你。”

“除了我？”特蕾莎不解，“为什么，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想或许是因为这个幻境是基于你的记忆制造的，虽然我最初以为是辛西娅的幻境，因为里面有太多不合常理的事情了，比如为什么每天都一定要去山上拾柴火？没有人在干活，那么这个家又该用什么来维持经济？还有最让我困扰的就是，为什么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情况下，你会怀孕？”

“后面的几个问题其实都还可以解释，毕竟是幻境，不可能百分百还原所有事实，可是每天固定地去山上拾柴火也过于刻意了。我便初步判定，也许是因为这个叫做辛西娅的人某天正好因为去山上拾柴火，躲避开了某件事情，导致她对这个行为记忆深刻，然后这件事也许跟你和克里斯也有非常深刻的关系。”

一口气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苏棠看着特蕾莎的脸，颇为无力的笑了笑，“不过事实上，这个空间却没有辛西娅的存在，只有你和我，那么那个环境也只能是由于你的意志产生的了，是你对辛西娅去拾柴火这件事产生了很强的印象。”

特蕾莎的表情开始渐渐迷茫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去山上拾柴火吗？”

渐渐的，一些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姐姐，家里的柴火好像不够用了，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来烧的东西。”

“你们这里就是传说中恪守信仰的村庄吗？如今的世道饱受吸血鬼的摧残，正是你们用这份信仰之力来铲除异端的时候了！”

“请出去，我们恪守信仰并不是为了助纣为虐，也不是为了去剥夺生命，而是等待在将来有一天，将这具身体献给上帝。”

“愚昧又不知变通的蠢货们，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那个叔叔说前几天对我们说了不好的话，送来了好多东西补偿呢。”

“我好喜欢这个十字架！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在各种各样的画面闪过脑海中后，特蕾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是克里斯的声音，只不过却充满了哀伤和痛苦。

“特蕾莎，这个十字架上有术式，碰到它的人都会被标记，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祭品，除了辛西娅和埃德蒙，所有人都被那个男人标记了，你也是。”

“既然你们不愿意帮助我，我也只好让你们的性命更有价值一点，成为召唤神圣力量的祭品！”

“就算通过使用这股力量，让这世上再也没有吸血鬼，获得这份力量的男人一定不会就此甘心，而是继续去对自己的同胞下手，我不希望我们虔诚的信仰成为他人手中染血的匕首。”

眼泪不断从眼眶流淌而出，特蕾莎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克里斯，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