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用早饭的时候,江醉瑶便发觉伺候的人都不见了,连李晏都不见的影子,身边只有灵卉一个人,稀奇的问着:“怎么就你自己,其他人呢?”
灵卉盛着虾仁羹放到江醉瑶面前,言道:“夫人还不知道呢吧?府里出大事了。”
这更是让人好奇了,江醉瑶问着:“出什么事了?”
灵卉瞧了瞧外面,见没人,也不敢大声讲出来,捏着嗓子的小声说道:“老夫人昨夜自尽了。”
此话一出,惹得江醉瑶猛然一惊。
所谓的老夫人正是韶江的母亲,住在韶家的南院,平日里甚少过问家里事,一个人住在南院颐养天年,极少抛头露面。
嫁进韶家这一年,她也未曾见过这位祖母,甚至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老夫人年事已高,若说病故倒还好,可怎么就自尽了呢?
江醉瑶问着:“为何自尽?”
灵卉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听说是今早服侍起身的下人发现的,人都凉了,他们都去看热闹了。”
江醉瑶虽好奇,但也是与她无关的,惊讶之下也没多问。
刚用过了早饭,江醉瑶吩咐了句:“将那些看热闹的下人都叫回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东院可别跟着凑热闹。”
灵卉应了一声,刚踏出门槛,便瞧见一个小厮走进来,与他说了几句,灵卉又返回屋里道:“夫人,老爷让您去南院。”
“我?”,江醉瑶质疑的问着,不知道韶江为何叫她去。
心里揣着不解的到了南院,院外围着好些下人,里面也包括东院的,江醉瑶瞧见李晏,不高兴的说道:“你们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李晏看着江醉瑶一脸的不高兴,拘谨的回道:“奴才们也是好奇老夫人为何自尽。”
江醉瑶冷着脸道了句:“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带着人回去,小心惹是生非。”
李晏应了一声,赶紧叫上东院的下人就走了。
这是江醉瑶第一次入南院,雅静别致的庭院里种着各式的花卉,干净的一尘不染,别有一番淡雅。
入了卧房,便看到好些人都在,韶江、蒋氏、二少爷韶子峰、冯氏、三少爷韶子墨以及大小姐韶堇柠,一个个皆是哭过的样子,连韶江的眼圈都是红的,满脸哀伤。
江醉瑶看着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在,倒是显得自己这个大少夫人失了规矩似的。
瞧着一眼榻上老夫人的尸体上盖着一块白布,江醉瑶说道:“若不是父亲差人来传话,我还不知道老夫人出了事,是我糊涂了。”
韶江摇了摇头:“你尚在孕中,自是少打扰的好,本来也不想麻烦你过来,但有些事需要你瞧瞧。”
江醉瑶更是懵然,想着老夫人自尽一事叫她来瞧什么,带着疑惑的问着:“不知父亲叫我前来有何事?”
韶江指了指老夫人的遗骸道:“醉瑶,你懂医术,看看老夫人是怎么走的。”
江醉瑶似有不愿,多少有些避讳,但韶江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看。
走过去没几步,蒋氏好心提醒着:“醉瑶,老夫人走得急,你掀开布的时候要当心。”
江醉瑶一时还不知道蒋氏这话是什么意思,当走过去掀开白布瞧见老夫人的那一刻,她吓得顿时就将白布扔下,猛然后退了几步。
只见老夫人的脖子上被利器划破了一条大口子,动脉血管直接被切断,干涸的血迹僵硬的喷射在脸上,这一幕叫人害怕。
江醉瑶一时惊道:“老夫人这是被谁害的?”
韶江一脸凝重的回道:“我已经查过了,南院昨夜未有刺客,母亲的确是自尽的。”
这更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自尽的方法千千万,但唯有自断喉咙是最难的,铆足了劲割破喉咙,这是怎样的决绝。
江醉瑶知道,韶江若是断定老夫人是自尽,也就不会让她来瞧了。
身为医者,早已见惯了血腥,到也不觉得害怕。
这时,韶堇柠哭喊着跪在地上,崩溃的哭嚷着:“祖母!祖母!”
江醉瑶瞧了一眼,韶堇柠哭的凄惨,伤心欲绝之下,韶子墨在一旁面含悲伤的劝慰着。
江醉瑶瞧了瞧四周,目光落在榻边残羹的药碗上。
端起药碗闻了闻,竟是麒麟膏,将另一个药碗端起又闻了闻,是九香凝神露。
麒麟膏乃是治心病的,药效极快,只是药猛烈,用量务必要精准细致,一次自多只许服用二两,但凡超量便可夺人性命,至于九香凝神露便没这么多讲究,用于安神的,睡前喝上一碗有助睡眠。
看似并无关联的两味药,却让江醉瑶不由一惊,因为她知道,麒麟膏和九香凝神露无论从药味还是药装都很相似,若非医者很难分辨,若有人没安好心想谋害老夫人,将这两味药调换,那可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于此,江醉瑶忙问道:“这药是谁给老夫人的?”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言道:“是我。”
看着眼前陌生的姑娘,江醉瑶好奇的打量着。
小家碧玉的很是普通,看着倒不像什么坏人。
蒋氏知晓江醉瑶不知此人是谁,便道:“这是侍奉老夫人的丫头凝竹,医女出身,照顾老夫人也有四五年了,老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她伺候的。”
江醉瑶也不多说什么,将两个空药碗放在凝竹面前,问道:“这药是你给老夫人服下的?”
凝竹面色略有拘谨的看着两个空药碗,点了点头:“是的,昨日夜里,老夫人犯了心病,我便熬了麒麟膏给老夫人服下,至于这九香凝神露,老夫人夜里难眠,用来安神入睡用的。”
江醉瑶试探的说道:“你可知这两味药若是搞混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如此一句,对于凝竹来说分量可是不轻,略带慌乱的回道:“我没有!我侍奉老夫人这么多年,从未出错,绝不会搞混。”
看着那张慌乱不安的脸,江醉瑶似乎洞察出了什么,又问了句:“老夫人自尽的时候,你可在?”
凝竹几乎是想都不想,连忙摇头道:“我不在,伺候老夫人服了药,我就走了。”
眼下并无有力的证据,单从脸色判断难免有些草率,江醉瑶也没说什么,不经意的流转目光之下,目光忽然落在了凝竹的鞋子上,她瞬间脸色微变,却又赶紧收敛,选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