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妖怪之语不可轻信

乔温清楚作为曾经捣毁过龙宫的大妖怪，巴卫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

不过这种“清楚”，只是通过动画，有了个模糊的认知而已。

如今看着小铃战战兢兢，好像巴卫随便抬一抬手，就能随时把她吓哭般的可怜模样，忍不住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顺便伸手拐了巴卫一下：

“喂，把气势收收，知道你厉害了，这么大个神使了，吓唬小朋友算什么本事。”

巴卫瞪他一眼——不懂就别瞎说！

妖怪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吓唬呢！一上来就摆明车马，谁强谁有理，这就是妖怪之间的相处之道，因为对方外表看上去是小孩子的模样，就掉以轻心或者心怀怜悯，这种蠢货，最后十有八丨九都要翻车。

巴卫懒得理他，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小鬼。

“能自由行走在梦境世界的妖怪？看样子你不是貘之一族的吧？”巴卫端起神使的架子，看上去高高在上又傲气十足。

小铃好像被他的冷脸吓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的，我们一族与貘之一族并非同源，从战国时代就避居深山，不与外界往来，族人平时只在梦中行走，汲取人类梦境中的正面情绪供自己成长——不过这不会对人类造成任何伤害！大长老说这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的……”

巴卫挥挥手，“我对你们一族的历史没有兴趣，对你们的能力也没兴趣，爱害人还是乐于助人都随你们的便，你们和人类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小铃被噎了一下，很明显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来。

估计小姑娘生长环境单纯，虽然见多了各色梦境，但像巴卫这么说话直接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委婉的，也没碰见过几个吧，所以被巴卫这么一打断，她很显然慌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乔温有点同情她，但既然是他决定把谈话的主动权全权交给巴卫的，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站出来拆巴卫的台，于是只能抱歉地看了小姑娘一眼，以眼神传达自己的爱莫能助。

巴卫懒得管他们的眼神官司。

他抱起手臂，一脸冷淡：“反正这里是这家伙的梦境，这家伙的能力你也见识过了，敢动什么歪心思的话，不需要我出手，这家伙的守护者们随便出动几个，想解决你都不是难事。所以，你最好是真的有委托给他，而不是捏造了个委托出来想设陷阱对付他——我想你不会那么蠢的，对吧？”

小姑娘顾不得惊慌失措了。

她鼓起脸颊，气呼呼地瞪了巴卫一眼，也不怕他了，“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她愤愤道，“大哥哥可是救了佳菜小姐，是佳菜小姐的恩人呢！我感谢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他做不好的事？！”

巴卫表情没有半点动摇。

“那都是你单方面的说法，‘妖怪之语不可轻信’，这句俗话你没听过吗？”

“……你不也是妖怪吗！”

“和你们这些家伙不一样，巴卫大人我可是神使！侍奉神明的神使大人怎么会做和恶妖一样的事呢？”

“谁是恶妖啊！”

小姑娘被气得哇哇大叫。

乔温第一次见她这种模样，惊讶之余，又感觉略微有趣。

他忍笑拽了巴卫一下：“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太欺负小孩子了。”

巴卫撇撇嘴，显然对他没把自己的劝告听进去不太满意。

不过他虽然有点恶趣味，却也不是真的想把人家小妖怪欺负哭，于是抬手拍拍衣袖，一副懒得和你们计较的大度模样：

“既然不是恶妖，那说说吧，你有什么事想委托这家伙？”

小姑娘鼓着脸颊，依然气哼哼的，不过心里到底还惦记着她之前说过失联了十几天的那个朋友，于是不甘心又不得不配合地回答：

“我有一个同族的朋友，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在一起，就连开始在梦境世界行走，也是同一天。”

“发现佳菜小姐的梦境被恶意侵扰的那天，我曾经和她约好见面，然后一起去探索梦境世界更深处的，可因为担心佳菜小姐，我一直守在她梦境边缘，不敢离开半步。”

“小薰——就是我的朋友，她是知道佳菜小姐的事的，我以为她在约定的地方等不到我，或许会来佳菜小姐的梦境附近找我，可是直到昨天事情结束，都没有等到她来。”

“后来我回到族里，听她家人说我们约好的那天她就进入了梦境世界，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小姑娘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我们一族探索梦境世界，虽然经常会出现很久都待在梦境世界里，不返回现世的情况，可是小薰既然和我约好了要一起，就不会轻易毁约。”

“我试过顺着小薰的气息在梦境世界里追寻她的踪迹，可是到了某个地方，就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

“我怀疑小薰陷在附近的哪个梦境之中，可是仔细搜索了一下，附近的每一个梦境都没有小薰的身影……但是其中，有个梦境世界是我无法进入的。”

小姑娘咬着嘴唇，终于说到了委托的详细内容。

“就像大哥哥的梦境世界被梦姐姐守护着一样，那个梦境世界似乎也有属于自己的强大防护，凭我的力量无法进入，所以我就想拜托大哥哥，带我进去那里……”

“为什么不回去搬救兵？”巴卫挑眉，“论对梦境世界的了解，你族里那些长老和前辈，比乔温这个半吊子要强得多吧？”

小姑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能强行闯入设有保护机制的梦境’，这是我们族中的规矩。”

她讷讷道。

巴卫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这恐怕不仅仅是规矩，也是对你们这些后辈的一种保护吧？”

有强大力量守护着的梦境，说明梦境的主人大概率不是普通人，这样的人梦中或许潜藏着某些不愿令人知晓的秘密，而明知对方不愿被人窥见梦中隐秘，还要强行进入对方的梦境，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会被视作挑衅，无论被怎样还击，都是咎由自取，哪怕因此丧命，也是自作自受。

瞬间想通内中关键，巴卫冷哼一声，扫了乔温一眼：“看到了吧？”他哂笑，“这就是你觉得单纯可爱的小妖怪。”

明知事不可为，却还要来委托给乔温。

还说什么乔温是草摩佳菜的恩人，所以不会对他做不好的事……

“‘妖怪之语不可轻信’，现在还觉得这话没有道理么？”巴卫难得对乔温冷下语气。

乔温沉默了。

而面对乔温的沉默，小姑娘咬紧嘴唇，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她抽泣着。

“但是小薰留在我这里的翅膀……”

边说，她边从小荷包里取出了一双紫色的蝶翼。

它与昨天她说要给乔温的报酬相比，要小上不少，而且，比起那双蝶翼流光溢彩的样子，这对蝶翼看上去要黯淡许多，甚至边缘已经隐隐脆化，好像一个用力，就能将之轻易捏碎……

“如果，如果我不做什么的话，小薰可能就要死了！”

小姑娘哭泣着看向乔温。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乔温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又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巴卫，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