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毕,他抬头,却发现琴儿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他下意识地动手抹了抹唇上的血迹,似笑非笑道:“真狠。好一个‘烈女’。”
琴儿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他给逼的?再说……
“……我没想到会咬到你……”这种技巧她又没练过,想着,不禁脸色微红。
茹雪一怔,见琴儿罕见的显出些懊恼,竟笑出声来。
“没事,下次注意就好。”
“漂亮吗?”萧琴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褚茹雪竟然真的认真抬头看了看,然后道:“很一般,没有宫里的好看。”
萧琴一笑:“宫里的都是万中挑一的。”
阳光斑驳的透过树桠之间的光线,打在地板上,是深深浅浅的光斑。简秋提着橘子悄悄的站在竹丛后,想上前,然而握了握篮子的提手,想着他刚才和萧琴在一起的事情,心底却也有依稀的排斥感。
曾经他和她之间不为世俗所容的情感,也就被这些事情堂而皇之的掩饰了。能够坦然的谈论彼此的未来和婚事,仿佛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就这样,好象一切都变淡了。萧琴也十分愿意沉浸在这样单纯的欣慰和快乐里,对其背后的环节和原由,并不过问那么多,也并不想不看清那么多。
拉近两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交换彼此的秘密,也就是八卦。镇安公主是那个未被皇宫气息沾染的姑娘,她干净的像一张白纸,带着些女孩子特有的顽皮,萧琴他们很是投机,从萧言文聊到古板老成的公孙祺安,最后提到了公孙顷。她与公孙顷关系很好,从小一同长大,虽为叔侄,但却更像是兄妹一般。
高玉成看着萧琴戒备的样子,像极了露出利爪的小猫。他轻笑一声,耳尖微动,低声朝萧琴说道:“我叫高玉成,有人来喽。”随即飞身而出。
萧琴凝神聆听,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
她凝视着高玉成离开的方向,这个男人很强大,看起来对她也没有恶意,说不定……
“废柴!你竟然敢欺负含蕾!”一道暴怒粗犷的声音如平地一声惊雷般炸起。
“公主为何不愿嫁给我哥哥呢?”萧琴歪着头问她,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
“我听闻萧言文面容娇好胜似女人,我不喜欢那样的男人,我将来的丈夫必须是高大勇猛的武士。”镇安公主艳丽的红唇一张一合,“况且我连他的面都从未见过,怎么就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嫁过去。”
这个公主很有意思,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思想超前。
萧琴抑制着内心的狂喜,面目平静:“公主可有意中人了?”
“目前还没瞧上,不过总会有的。”镇安公主乐观的笑着,一抹傲然的气韵萦绕在眉间,带着点点的迷人和灵动。她并不温和,甚至可以说有一些骄纵。不过她却身上却有一种气质强烈的吸引着萧琴。
萧文虹累了的时候,她也会为他抚琴。他靠在榻上品琴,她抚奏那把用桐木斫成的琉光。然而萧琴的琴却是奏得没有先前好了一般,萧文虹说,是空洞而生硬,变淡了之前的感情,而萧琴听他这么说也就是微微一笑,似是了然,又似是落寞。
他也会在她面前练习刀法和剑法。她看到他从刀鞘中抽出利落而狭长的济刀,鲜红的刀柄下,刀光从眼前一闪而过,似是流星划过天际,薄薄的刀身划过风中每一丝冬日凛冽的空气,破空之响,刀光微冷而清冽。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接近他,但是站在竹丛后,她却也真的在踌躇是否要接近他。
此时此刻,尤应沂正望着前方不知名的一处,朦胧的脑海中,依稀还能听到从鸿和斋中传出的说话声和低语声。却是如诗“我一定会为萧家增光的。”
“姐姐你不能多见我,教我一些宫廷方面的知识吗?”之类的话。
到得脚步声走近,如诗的声音又马上因惊讶而响亮了起来:“啊!应沂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仍旧跪在土地上。从斋里走出来的他们在台阶前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想起了萧琴被嬷嬷们扯住往来凤苑退搡而去的模样。阳光在头顶幻化成辉煌绚目的光环。
云翳沉沉的移过,他听到萧明达唤他名字的声音。他也恰好在这一瞬反射性的跳起,然后再也未理会身后人们的惊叹与低语,脚步快速的往来凤苑,急奔而去——萧琴被嬷嬷们押着往前走,嬷嬷们的手就像是钢钳,抓得她的手腕生痛。
尤应沂望着玉佩,眼中透出了一抹略带忧郁的目光,然后他将它取了过来。玉佩上还有未尽的余温,他的手指刚刚触碰上去,立即一颤。瞬间的失措,他将它覆进了掌心,仿佛什么都与先前一样,他的心情没有丝毫差错。
萧琴便和他相对微笑了一下回过头,往前方还在叙话的萧文虹和高总管走去。他们的话似乎刚好说完,萧文虹回过头来似要唤萧琴,同时见到尤应沂,便笑了笑想要问他想吃什么菜,而尤应沂已经先开口道:“和韵,我要出去一下。”
萧文虹有些意外的望了望他:“你要出去做什么?不吃过饭再去吗?”
“不了……我不饿。好久没来石浦城,我想去曾经的一些旧地方看看。”
萧文虹怔了怔,然后了然的点了头:“也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换匹马再去?”
尤应沂摇了摇头,笑容中透露了不知所处的淡淡忧郁味道:“石浦城虽然大,但走走路也好。我晚上会回来吃晚饭,不过如果我没及时回来你们先吃也行。”
“也许吧。”褚茹雪心中冷哼,这些虽然品质上及不上宫里,但是数量上却已十分惊人了,就算是皇宫,皇上也没有用过这么多的夜明珠来照明。
回过头,褚茹雪的目光重新锁到萧琴无神的眸子上:“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早发现她似乎有些不对,却也跟着被她骗了过去。若慕容胜方才便知道萧琴已经双目失明,如今恐怕是又一番局面了。
“破网的时候。”萧琴淡淡地道。
褚茹雪想起方才萧琴向她要剑的时候,他只以为她内力不济,并没有想到已经身陷如此陷阱。如今回想,不由后怕。
琴儿耳朵可尖了,眼眸一转,皮笑肉不笑道:“下次?”
言下之意,还有下次?
“当然,”褚茹雪笑得更开怀,“穿耳洞哪有只穿一面的道理,听话……”
眼见魔爪又要伸向自己,琴儿脸色惨白:“茹雪?茹雪我们有事好商量……喂!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