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清冷。
萧琴和萧文虹一并坐在昏暗的车厢内,她抱着双膝,车辆缓缓行驶。
然而仍然是在沉默,突然之间好象没有了什么好说。一并坐在车内,气氛中是横亘的尴尬,彼此没有勇气看对方的脸。
随着道路无尽的向前延伸,哪怕两人都知道,离别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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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中秋将至,二更天际,冯铨仍然坐在桌前蘸笔墨,写家书。
他的肩上只披了一件披风,燃着烛火,半开檀窗,夜色浓稠,如泼墨一般。环境仿佛也都融进了这浓稠的黑色里,吹进室内的风带着秋日的轻寒。
突然,一阵冷风从窗外刮过,似要吹灭他的烛灯。
冯铨一怔,忙去拢灯火,接着他卧室的门倏地被撞开。他诧然回头,却发现来人正是今日说过要去友人家中把酒寄宿的许启明。他神色紧张地朝着冯安平跑了过来。冯安平诧异的站起身,还未说话,便被许启明一把拉住了手,说:“冯兄还在此作甚?快!快随小弟走!”
冯安平被他踉踉跄跄莫名其妙的拉着往外奔,却是觉得莫名其妙。才出了门便问:“许弟怎地到了我这里来?你这又是要带我到哪里去?”
他拉起萧琴的胳膊,萧琴里面只穿了亵服,他一拉白皙的皮肤便显现在空气。一个暗红的小点在萧琴前臂上,刺眼的很。
“这是我身上的痣。”萧琴胡乱的瞎扯着,“痣知道吧,就是类似于胎记。”
他依旧死死地抓着萧琴的胳膊不放,一双乌黑的眼盯得萧琴发毛,萧琴没想到一个孩子的目光居然如此尖锐,似是能穿透人心。
褚映城的神色又暗了一分,他的发融入了黑夜,像是丝缎般光滑。
“襄王爷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个不谙世事的人,也不爱出门,也不与同僚们走动,在宫里并不任职。所以那日你与他一齐来到我们面前,我很是吃惊。”
萧琴轻笑道:“不光你,我们回去以后,我哥还盘问了萧琴不少。”
“看的出来,你很喜欢他。”
萧琴皱眉,似乎在抗拒着什么。然而终究她还是点下头,冷冷说道:“是,也包括你,十三皇子褚茹雪,每次看见你,都让我很痛苦。”
褚茹雪却突然笑了。
“你总是这样,说起话来虚虚实实。不过这次我却至少知道一点——看到我,你确实痛苦。”
萧琴听了并不惊讶,褚映城是何等聪明的人,他若是看不出来萧琴都不信。萧琴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很是白痴,索性就不说话了。
“近两年,王爷不仅在宫中走动的频率增高,还经常四处去大臣府里拜会。”褚映城眯起眼问道:“你一定知道他与哪家走得近吧?”
褚高驰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一味呼喊。
萧琴心中焦急,随手拣了快石子扔下去,随即侧二倾听。
“哎呦!”似乎是褚高驰吃痛的叫声,“小姨,小姨?是你吗?是不是你丢石头打我!”
萧琴一听心下有了底,看来褚高驰确实在这下面,只是她没办法把声音传过去。那么就只有下去一探究竟了。
只是对方这摆明了是设陷阱诱她跳,她这么冒失下去,若反倒给褚高驰带来危险……
“小姨!小姨别下来!千万别下来!”
“褚高驰!”
乍闻褚高驰的呼声急促起来,萧琴心中一紧,哪还来得及细想,一个翻身便跳落井内。
萧琴纵身一跃,只觉眼前一黑。
想着他们要行之事,江雅秀越想越担心,怔在当地的她,全身都布满了汗水,他们继续往前走,她再未跟在他们的身边。
怎么办?她绝望的想着。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样啊?萧琴。今天好些了没有?”
萧琴看到萧文虹,不禁盈盈一笑,回过身去,萧文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他仍然穿着朝服,手里拿着文卷,然后她想起了上午曼云告诉她的话,便问:“对了,今天是军队出征的日子啊?”
萧琴虽然不打探这些朝政之事,但自从蔚婉离京之后,这京城中的三股势力慢慢从地底浮上了明面。
“是萧家吧。”
萧琴垂下头,思想有些混沌。这些都是皇上安排好的,先是将自己的几个兄弟斩尽杀绝,免除后患,后又征战定安国,与定安国结下盟约,许了公孙顷与慕容抚月的婚事。慕容桥与蔚婉的故事应该并未在计算之内,但却正好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公孙顷北有定安国十万铁骑支持,在内有萧家四万大军。等到皇上归位,这龙椅真是唾手可得。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猛地松开萧琴,萧琴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栽下了床,“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相信我。”
他的声音晦暗而低沉,萧琴望着他小小的背影,不知他为何如此生气。直到那一团火焰般的影子消失无踪,萧琴还是没能唤他一声。
随后的几天里母亲也时常来看萧琴,蔚婉平日里没事也会来找萧琴说说话。可每当萧琴想要下床走走时,春花都会从不知名的地方迅速冲到萧琴面前,嘴里滔滔不绝,说的无非是不许萧琴下床只准好好歇着之类的。萧琴琢磨了半响,也不知她是何时练就了这种神功,很是佩服。
萧言文在年后很少见到,他已是十六岁了。听春花的意思可能是皇上给他当了御萧军的统领手下的一个小兵,萧琴听了她说完一口药就这么喷了出来,映城刚好走进了屋子,走运的不得了,直接喷了他一脸。
“到哪里?冯兄!”一边带着他跑入室平坦的空地上,许启明一边也焦急地回过头来:“适才我和友人一并到酒馆买酒,突然看到一群黑衣人也到酒馆买酒,说是江姑娘要取你的性命……我当即就吓了一跳!不过还好,似没被他们发现端倪……”冯安平的神色震了一震:“他们本比我先离开酒馆的,因我恰好有友人的一匹黄马脚程极快,才得以速速奔来告之冯兄!”
“江姑娘?”冯安平颜色大震。
“这江姑娘必是得知冯兄为萧大人的得力助手,对萧大人怀恨在心,意图报复,才往冯兄身上下手。”
冯安平再次一震,觉得江雅秀马上便要成为萧文虹之妇,还行此事十分蹊跷。然而身后突然传出了清脆的剑鸣,随着剑气许启明冯安平一并大惊回头,脚下一边退后了几步,立即看到三个黑衣人中当先的一个一声冷笑:
“冯先生和许先生都在此,当真难得的紧。虽然早听说有人通风报信,但未想到会是许先生顶替了这项差使。难得、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