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也亏得他能想得出来。老子何时喝过醋,喝醋不是大丈夫所为。
萧琴干巴巴的轻笑两声道:“你想得太多了。”
望着前方一排排的马蹄印,寒风凛冽,那时公孙顷只身着一袭浅蓝色的袍子,不知他是否会觉得寒冷。
兴许萧琴他们跑的快些可能还能遇到他。萧琴窝在映城怀里,有些痴心妄想,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朦胧中,萧琴似是做了个梦。
又再度回到地府,周围阴沉的不像话,阴风阵阵,幽光蔓延。萧琴望着这久违的场景,心中一阵发冷。
难道萧琴又死了不成?
四下望着,却不见那眉清目秀的阎罗王,只有黑白无常两人站在大殿之内,冲萧琴幽幽的笑。
萧琴冲他微笑了一下,随即提起裙裾,飞一般的向外跑去。
白无常步伐一闪,便晃到萧琴身前。他极其粗暴地拉过萧琴的头发将萧琴揪到了他身边。萧琴头皮疼得厉害,还是要陪着笑。
心里自认倒霉,这白无常还是老样子,对萧琴丝毫不客气。
“我有这么可怕?”他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见到我就跑?”
萧琴虽然害怕,但依然扭过身子,瞪大了眼,仔仔细细的瞧了瞧他那万年不变的苍白面颊。还是秀色可餐,让人生厌。
“哟~这不是无常爷嘛!看萧琴这脑子,竟然连无常爷都忘了,真是好久不见,这些年过得可好?”
白无常一脸见鬼的表情冲萧琴说道:“你的记性还真是令人堪忧,这么年轻就如此健忘可不好。”
萧琴点头称是。心里却想:你哪怕化成灰萧琴都认得。
他双眼一挑,像极了深宫里勾心斗角的怨妇。
“萧琴啊萧琴,萧琴刚刚去命格那里翻了你的本子,发现你这一生都命运不济。”白无常边说边摇头,“看在咱们俩的关系,要不要让我再给你寻一个好胎?”
说着又拉起萧琴的头发,萧琴奇怪得很,这无常爷跟萧琴头发倒是有什么过节,让他这么放不开手?
萧琴头发被他拉着难受,转着头向黑无常求救,可这黑无常似是没看到一般,继续将头埋在自己的兜帽里,闷着头耍酷。
“无常爷,您可别逗我了。”萧琴满脸堆着笑,费力的挣开白无常的束缚,“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白无常给萧琴寻个胎,萧琴还不如直接死了灰飞烟灭。无常爷的心在萧琴看来,黑的一点都不剩了,扔墨汁里就捞不着的那种。
“我可是好心。”白无常复又走到萧琴面前,眼神颇有玩味的望着萧琴。
“那在下心领了。”萧琴拱了拱手。
黑无常走到白无常身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说罢两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萧琴一眼,眼里的同情和惋惜让萧琴误会萧琴就是那传说中的窦娥。
“我可是提醒过你了,到时候可别后悔。”白无常双眼凝视着萧琴。
萧琴叹了口气道:“在下谢过二位。”
白无常摇了摇头,一脸可惜的拉过黑无常的胳膊,两人走到大殿门口,站在一片浓雾之中,背景一片漆黑。
“真是枉费了我一番心思,居然违反地府的条例前来看你。”白无常笑得有些凄惨,他长得已是少有的俊秀,如此悲伤的面容,让萧琴心里微微难受。
萧琴其实挺想他们的,毕竟他们是萧琴死之后最早攀上交情的。虽说不是人,脾气又挺臭,但总归是有感情的。
这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萧琴心里一酸,跑过去拉住黑无常的袖子道:“你们还会来看萧琴吗?”
黑无常怔了怔,轻轻挥开萧琴的手说道:“人鬼殊途,下次再见,便是取你魂魄之日。”
萧琴的身子向后退了退,一张屏障将萧琴与他们隔开,淡淡的烟雾自脚下升腾而起,待再睁眼看时,大殿之上只留萧琴一人。
“萧琴,你就当一场梦吧。”
黑无常的声音幽幽飘来,萧琴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待萧琴醒来时,眼皮沉得很,抬都抬不起来。想要说话,却口干舌燥,哑的说不出话来。正想要水,忽然一阵温热的水流顺着嗓子流下来,沁入五脏六腑。
“真是个笨女人!”
头顶上一个诺诺的声音,嘀嘀咕咕的说着。他看似不知萧琴醒了,依旧在喂着萧琴水,只是动作越来越粗鲁,瓷杯磕着萧琴牙顿顿的疼。
“出个门居然就能病倒,真是弱。”
萧琴听了他絮絮叨叨了十几分钟,意思也大致明白了。可能是那日萧琴被映城驮着回来路上吹了风,病倒了。萧琴也很是无奈,萧琴这身子太弱了些。想当年萧琴在武校,晚上时回来晚了,被锁在楼外,看门的老大爷一向看萧琴不爽,就是因为萧琴将他调戏女学生的事以一种非常隐晦的事告诉了他家的老婆子。那日下着雨,居然就让萧琴在外面淋了一夜。第二日萧琴除了有些困倦,别的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晚上的时候,萧琴还是在暗处将他打了一顿。
祺安嘴里来来回回,就是“笨女人”“笨蛋”之类的,刚刚听着还没觉得什么,可是越听萧琴越气,终于忍不住说了句话。
“能看到小皇子这么生气的样子,看来琴儿这病生的可真值。”
话刚说完,就被人大力的抽了起来,萧琴这嗓子里的一口水没咽下去,居然呛住了。萧琴边咳嗽,边一脸怨毒的看着祺安。
祺安显得有些尴尬,忙扶着萧琴,轻柔地拍萧琴的背。
“我躺了多久了?”
坐起来才感觉腿脚麻痹,身子沉得很,头疼难忍。
“有三天了。”祺安扶着萧琴靠起来,他今年已经八岁了,但个头已经与萧琴一般高了。
“三天?!”萧琴惊叫道,祺安猛的捂住萧琴的嘴。萧琴望着他黑溜溜的眼睛,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祺安立即松开萧琴,一个转身翻进了里屋的柜子后。他刚藏好,春花便闯了进来。
“小姐,您可终于醒了。”
“我饿了,我想吃东西。”萧琴捂着肚子,虽然这是将春花支走的借口,不过萧琴也确确实实饿了,三天未进食,肠胃可真是受不了。
“是是,奴婢马上去准备。”
春花的衣摆刚消失在门口,祺安便从柜后走了出来。他今天穿着一袭红彤彤的小棉袄,只剩下白嫩的小脸漏在外面,乍看下去像个火球。
“你干嘛躲起来?”萧琴双目一凛,一脸贼笑道:“偷偷跑来的?”
他一个小屁孩,眉毛很淡,萧琴还是看的出,那淡如浅墨之间隐隐的怒气。
“我走了。”
他小胳膊一甩,就往门口走。萧琴忙笑着拉过他,小小年纪就学的跟别人耍酷,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小皇子大人有大量,再陪我一会儿可好?”
他瞪了萧琴一眼,很是不情愿地坐在萧琴身边,那动作真是可爱的不得了。
“你那奴婢也快回来了,我马上就得走。”
萧琴点点头,伸出手在他圆圆的头顶摸了摸,本想摸一下解解馋便好,可柔软的触感让萧琴难以自制。拖到萧琴怀里,肆无忌惮的吃着豆腐。
他拉开萧琴的手,满脸的黑线,鄙夷的目光看着萧琴:“你发情了?”
萧琴摸着他脸的手抖了三抖,原本好了些的身子又开始吱吱作响,像是要散了架子。
“我必须要走了。”他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似是刚刚说话的不是他。
“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这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萧琴一惊,嘴角抽了抽,扯出个笑来,“你说的什么伤?”
他拉起萧琴的胳膊,萧琴里面只穿了亵服,他一拉白皙的皮肤便显现在空气。一个暗红的小点在萧琴前臂上,刺眼的很。
“这是我身上的痣。”萧琴胡乱的瞎扯着,“痣知道吧,就是类似于胎记。”
他依旧死死地抓着萧琴的胳膊不放,一双乌黑的眼盯得萧琴发毛,萧琴没想到一个孩子的目光居然如此尖锐,似是能穿透人心。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猛地松开萧琴,萧琴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栽下了床,“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相信我。”
他的声音晦暗而低沉,萧琴望着他小小的背影,不知他为何如此生气。直到那一团火焰般的影子消失无踪,萧琴还是没能唤他一声。
随后的几天里母亲也时常来看萧琴,蔚婉平日里没事也会来找萧琴说说话。可每当萧琴想要下床走走时,春花都会从不知名的地方迅速冲到萧琴面前,嘴里滔滔不绝,说的无非是不许萧琴下床只准好好歇着之类的。萧琴琢磨了半响,也不知她是何时练就了这种神功,很是佩服。
萧言文在年后很少见到,他已是十六岁了。听春花的意思可能是皇上给他当了御萧军的统领手下的一个小兵,萧琴听了她说完一口药就这么喷了出来,映城刚好走进了屋子,走运的不得了,直接喷了他一脸。
他也不恼,在萧琴身边坐下,任春花给他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