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亲。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她。除了我父亲房中，有一幅她的丹青。”良久，萧修才开了口，声音低低的，除此之外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她是个出生书香门第的大小姐，从小养在闺中。知书达理，温柔美丽。是远近皆知的才女。”

苏光看着萧修的模样，想象了一下，然后道：“她一定非常漂亮。”

“嗯，是。非常漂亮。”萧修肯定的附和了一声，“她十八岁那年，去庙中求神拜佛，路上下了大雨，她们一行人躲进了一个亭中，遇着了因公事外出却没有带伞淋得跟落汤鸡似的父亲。”

“我料想父亲当时的样子应当颇为好笑，我那性子温婉有礼的娘亲居然当时一见他便禁不住笑了。也正是那一笑，让我父亲对她一见钟情。”

倒是颇为有趣的初见，苏光问道：“那后来呢？”

“那时我父亲虽然还不是门主，但在萧门中地位也已经很高了。想去一个女子并不是难事。所以不久后，他们便成婚了。”

“我父亲话不多，也不太懂得讨女子欢心，但对我娘亲却甚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苏光道：“那他们一定很幸福吧。”

萧修扯出一抹笑来：“初时应当是幸福的吧。起码从我父亲这边看起来是这样。但后来……就变了。”

“我娘亲在嫁给我父亲三年后生下了我。然后在我满月之日的宴会上，留下一封书信，便出走了。到如今都杳无音讯。”

苏光不可置信道：“她为何这么做？！”

萧修苦笑了一下：“后来待我长大一些后，父亲将那封书信交与我看了。原来在遇到我父亲之前，我母亲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苏光皱眉：“夫人既然已经有了心悦之人，那为何又答应嫁与门主？”

萧修道：“她说因为我父亲是萧门之人，她父亲不敢得罪，便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许配给了我父亲。”

苏光说不出话来，只回握住萧修的手。

萧修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苏光自己没事：“其实我父亲是真的很爱我娘亲。我晓得他的性子，若是当初我娘亲不答应，他也不会勉强。可我娘亲那几年，从没同我父亲说过，心中却一直暗暗地记恨着我父亲。所以在生下我后，便离我们而去了。”

苏光怔怔地看着萧修，伸出手摸了摸萧修的脸：”夫人怎么能这样狠心，她怎么能舍得离开，门主对她那样好，而你当时，还那样小。”

萧修捉住他的手轻吻了一下：“想来她对我从来没有什么感情吧，能将我生下来，怕是已经动了恻隐之心了。”

苏光闷声道：“早晓得便不要知道了。又引阿修难过了。”

“无事。”萧修宽慰他道：“如今我已经放下了。我从未见过她，也并没有多大的感情。我父亲对我也极好，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光直起身子来，很认真地看着萧修的眼睛：“阿修，你还有我呢。”

萧修手颤了颤，“嗯”了一声：“对，如今我有你了。”

只是，你又会在什么时候离开我呢？

他不愿意深想这个问题，有时候得过且过也没什么不好。

大约的对于越在乎的人，越是不敢妄加期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