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的顾先生……似乎没有要忘恩负义的意思……
顾君之茫然了片刻,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面前三人的身份,甚至松了一口气般放松:“那我的父母呢?”
夏侯执屹有些惊讶,以前被嫌弃习惯了,突然来这么一下,非常不适应,他们顾先生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既然如此好说话了?
但夏侯执屹也没敢操之过急,万一是陷阱呢,毕竟经验告诉他们,每个顾先生都有点病。
高成充更惊讶,甚至有点不确定,顾先生问什么呢?他是不是听错了?!
易朗月也有些不习惯,不是对方的问题,而是对方问正常问题的震撼!他们顾先生什么时候这么‘礼贤下士’了?!
这位顾先生越来越奇怪了,夏侯执屹站着没动,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两眼顾先生,谨慎的开口了:“您母亲早逝,父亲已经退休养老……”耐心又平静的为他简单的介绍了每个家庭成员的状况。
顾君之像一只睁开眼对第一个见到的人有孺慕之情的雏鸟一样,他是对第一个让他认识世界的人带着尊重,于是点点头。
夏侯执屹很平静的压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点没有被此刻‘特殊’的待遇惊喜道,只觉得毛骨悚然——自己不会被盯上了吧!
易朗月谨慎的看着顾先生茫然又没有杀伤力的表情,试探性的加了一句:“夫人和孩子都在家等顾先生呢?”
顾君之茫然抬头,有十二万分的诧异:“我结婚了?还有孩子?”
你对自己有什么火热的误会!
看吧,就知道不好伺候!原来在这里等着他们!不想认老婆孩子吗!果然挑战永远充满难度!
只是,顾先生做出这个表情……
也太小惊讶、小普通,以顾先生作天作地的性格,不是应该更强硬一点,然后让人把这对打扰他飞升的母子,就地处决吗!
顾君之询问的看向夏侯执屹。
夏侯执屹再次被对方眼里的孺慕之情震了一下,虽然还有些不适应,但依旧点点头。
顾君之只好无奈的接受:“那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既然有老婆,我老婆孩子呢?”
这么快就接受了?高成充第一次见这么好说话的顾先生,难道刚才不是考题?
夏侯执屹反应很快:“先生和顾成一起出门,想不到在路口发生了意外,医生说您没事,所以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夫人,主要也是担心夫人着急,夫人前段时间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到了头,医生说夫人情绪不能起伏太大,所以还没有通知,现在要夫人过来吗?”
顾君之还没有从自己小小年纪已经结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不用,既然她身体不舒服就算了。”
但还是有些不理解,他怎么结婚了呢?他隐约觉得他还在上学?怎么就有孩子了,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他只昏迷了几个小时,不是几年?
顾君之掀开床被要下来,修长健美的线条充满健康的美感和爆发力。
易朗月赶紧上前为顾先生找鞋、穿鞋。
“不用,谢谢。”顾君之有些不习惯,客气的阻挡了易朗月的举动,行动自然流畅。
夏侯执屹趁机看了高成充一眼。
高成充也看了夏侯执屹一眼,然只是短短的一个照面,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可思议,这位顾先生未免太好相处了。
然后两人默契的移开目光,又忍不住继续再观察‘这位全新’顾先生的一举一动。
易朗月更不习惯,顾先生不满意的时候没有一脚踢过来,让他有些反应呆滞。
也不是顾先生一定有暴力倾向,顾先生不暴力的时候依旧能让别人低到尘埃里,他是不解顾先生如此简单的放过了他‘做错事’没有‘揣摩对’圣意的事实。
“我现在觉得身体还行,要出院了吗?”顾君之转头看向三个人。
夏侯执屹猛然有种对方用恶魔的脸,混迹正常人表现的错觉:“好的,立即为顾先生备车。”
顾君之点点头,率先走出去。
三个人,茫然看着顾先生一步步离开设置了重重障碍的病房,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样,但?好像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可就是不对啊!
你们说是不是?三个人面面相觑。
夏侯执屹拍下易朗月的肩膀:别想了。
也是,多想无益。易朗月急忙跟上,因为是全新的顾先生,他责任更重。
病房内。
夏侯执屹没有动。
高成充也没有动。
他们掌握的资料还很少,不能给这个新人格定位,但不会错了,这是一位全新的顾先生。
现在就看对方的杀伤性‘武器’是什么了?既然没有现在暴露出来,但总会暴露出来吧。
“顾先生没有直接问顾成?”
“嗯,新性格对诞生前是有清除缓存的,估计从踏出病房直接生成。”
高成充点头,他只接待过一手建立过天顾集团的顾先生,不如夏侯执屹这种从小跟着老夏侯先生搞后勤的知道的多。
但高成充突然想起一件事:“夫人是不是说过顾先生分离出了一位平凡的人格?这位……您看像不像……”
“夫人说过吗?”夫人不是只是说了下顾先生‘丰富’的精神世界。
“说过吧。”高成充被夏侯执屹反问的有些不确定了。
夏侯执屹不是忘记了,而是觉得不太可能。
他们顾先生平时存在时间最长的人格,表面看上去还可怜、胆小呢,但事实上有几分可信度。
所以同理,顾先生所谓的‘平凡’又有几分可信度:“跟紧顾先生,先汇总一下这位顾先生的数据,然后列出与他相处的种种办法。”
……
黄昏落幕,最后一缕宏大的橘晕退去,清明的夜色挂上天空,初夏的都市依旧活跃着繁华的章目。
小区的操场上,到处是乘凉的人。
此刻金穗小区一栋二层的居民小区内。
郁初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孩子,观察着回来的顾君之,她已经提前收到了通知,顾叔说还不能确定是哪种人格,好像是全新的,让她在与顾君之相处时谨慎一点,有什么不对记得先跑。
郁初北就想到了那种可能性,那个她与冷静的顾君之谈论过很多次的平凡人格。
所以郁初北抱着孩子在客厅里等他,甚至换了一身崭新的裙子,重新打扮了一番,在他进门的一刻像所有妻子一样,柔声和丈夫打了招呼,露出一抹状似无意实则对着镜子练过好几遍的称得上好看的微笑。
郁初北自大的觉得,他绝对愣了一下,但因为要勾引的人颜值太高,郁初北到底有些不自信。
毕竟他站在那里,无论是外貌还是气场,本身就与‘平凡’沾不上边,他是不是对他自己的脸有什么误会?
客厅内,
易朗月坐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被向来生人勿进的顾先生赶走的意思。
顾君之兴致勃勃的蹲在铺着地毯的阳台旁,好奇又新奇的逗着自己的儿子。
顾临阵拨开他要戳上自己脸颊的手,狭长的眼睛软乎乎的看着他,吹弹可破的肌肤,粉嫩的唇角,胖嘟嘟的小手举着玩具一边咬一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顾君之笑了,少年的眼眸像被注入了年华,一点点的凝实了眼前的所见,像一幕幕的电影,看着他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到长大,求学,结婚,生子。
仿佛他一直,从未离开过,顾君之眼底的不熟悉已经淡去,他现在是一位年纪不大的父亲,继承了庞大的家业,他正在陪孩子玩耍,妻子刚刚下班,身边跟着父亲的下属,正在说一些他不感兴趣,但总有人觉得他该继承家业的烦人事情。
此时,他的身份和环境彻底融合在了一起,有血有肉,自然流畅,可他说了他还要考研,他不会进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