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武是在三日后回镇的,却回不了家了,官兵将遭遇了“山匪血洗”的镇南一带整个封锁起来,没有任何人出,自然也不让任何人进。
官爷给他的,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认领尸体,去义庄。”
肖武去了,翻遍了所有的尸身,却只找到了肖大夫人的尸体,肖双双去哪了?
“官爷,我妹妹呢?”
他比划了一下,“今年十四了,大概这么高,脸上有烫伤还没好全,有点化脓。”
官差想象不到肖双双的脸到底烫成什么样子,听说是妙龄少女,便暧昧的一笑,“妙龄少女阿,遇上山匪你说能遭遇什么?”
肖武心下一沉,“山匪可有抓到?”
“抓什么抓,负隅顽抗,被太子殿下和四王爷一举灭了干净!”
“那可有女孩子?”
肖武给了他一块银锭。
官差掂了掂,“山匪的尸体在后头,你去看看,你妹妹有没有被混在里面。”
肖武找到武家庄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他找遍了福山镇,甚至回了一趟青田镇,肖双双就如人间失踪一般,没有踪迹。
他三天里不吃不喝不睡,脸色灰白,印堂黢黑。
“卫大夫,我找不到双双,所有的尸体都翻遍了,找不到双双,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问哪里?”
卫望楚淡淡的看着他,一脸的冷静。
“我,我也不知道。”
肖武双手捂脸,几近崩溃。
“镇南遭遇了杀人不眨眼的山匪,老弱妇孺没有一个能幸免,我娘也是,可我不明白,双双干嘛去了?她是不是躲过了这场浩劫,还是……”
他没敢说出来,他特别怕肖双双是这场浩劫的缔造者。
肖双双脸上化脓以来,但凡邻居有谁多问一句她的脸,她就像疯了一样,逮谁骂谁,甚至还对人拳打脚踢,结了不少梁子。
她不敢想。
卫望楚道:“肖双双如今该是亡了,那夜混乱,找不到尸身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妨以衣冠冢代替她葬入肖家墓地,还有你母亲,如今还躺在义庄,你应该送她回肖家了。”
“我就想知道她是生是死——”
“死了。”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确认?”
“不信我,又何必来问我?”
肖武……
入夜,明空道人忽然睁开眼睛,直奔国师房间。
“大人,妖兽又作恶了!”
“这次她在春山上?不,还在州府!”
国师道:“他这是回分身?还是不止一只妖兽?”
明空道人摇摇头,“看不清,只隐隐的能感应到妖力。”
“来人,派人赶往春山和州府。”
卫望楚走出房门,仰头看着天上紫黑色的妖云,眉眼之间没有丝毫情绪。
“君上,就,就任由她这么杀下去吗?”
天蓬真君立在他背后,一脸的忧心忡忡。
妖王这个幺女,自小便残忍异常,不用说杀几个凡人,就是神宫里的人,惹上她也从来不曾讨到好果子吃。
除了谙冼神女。
这一次,她是想逼君上在凡间与她动手吗?
可谙冼神女那支离破碎的元神养在君上灵台……
“由她。”
不过是损人利己和损人不利己的一众自私自利的凡人罢了。
他当初下凡的时候,目的是杀尽天下曾经负过她的人,若不是上清老祖从中作梗,他也不会做个闻名天下的郎中,他更愿意成为杀尽天下恶毒人的恶魔。
天蓬真君双手合十,默念往生经。
卫望楚忽然掏出一本册子,扔给他,“告诉阎摩罗王,册子里面的人此次入六道轮回,入牲畜道、恶鬼道和地狱道。”
天蓬真君双手接过,“是。”
他将册子收进怀中,“对了,君上,我此次下凡时,上清老祖托我问一声,他托你打造的那把铜炉怎样了?”
“什么铜炉,我怎么不记得。”
天蓬真君小意的提醒:“就是,就是您下凡前一直在打造的那把,可以精炼丹药的那把?快做完了都。”
“不记得,没有的事。”
天蓬真君……
这要回去如何和上清老祖交待?
“上清老祖虽说改了您在凡间的命格,他其实是一片好意,您本就身负重伤,神根不稳,若再在凡间多造杀戮,多添业障,于您的神根修为都大大的不利。”
“你对他倒是了解,不如去他的上清境当差算了。”
卫望楚回头,凉凉的看着身后的仙官。
天蓬真君立刻低头,“属下知罪。”
“先承德太子的平反案在年内一定有结果,你给穷七多造造势,万年神龟壳刻字,百年蟒蛇腹内吐预言之类的,多弄一点。”
“是,他现在改名叫秦七了。”
天蓬真君抬头又道:“他本是肖梦儿的儿子,杏眼梅腮形象典型,挂在秦太子妃名下恐引人怀疑。”
“所以送他上战场阿,加点刀伤剑伤,改改眼睛形状,只要不瞎就行。”
“……您送他上战场不是为了增加他的威望?”
“威望是顺道的,秦太子妃出身漠北将军秦家,懂兵法会打仗才是他的特征,哦,你安排给他的谋士到底行不行?”
“行,很行,到如今还未曾有败绩,在天魔大战中。”
“兵者,鬼道,且不可小看凡人战术。”
“是。”
天蓬真君往远处一瞥,“君上,娇靡来了。”
娇靡,便是化身周阿娇的妖王之女。
“你来应付她。”
卫望楚转身进了结界里的角门。
周阿娇眼看着他的衣角消失,秀眉皱起,“晚了一步!君上何必如此躲我?”
天蓬真君端着架子仰头用鼻孔看着她,“孽畜,你又何必如此相逼?”
“我是为了天下苍生呀,真君你想,我入主紫微宫,定会劝说妖王彻底归顺天庭,到时候,魔族没了妖族的帮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再不敢与天庭为敌,不是皆大欢喜。”
天蓬真君嘲讽道:“我天庭何曾惧怕过魔妖两族?这数万万年来,你们何曾打赢过我们?”
周阿娇娇笑一声,“你何必和我一个小女子喊着打打杀杀的,我弱女子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啦。”
“你徒手撕人腹的时候怎不扮演弱女子了?天下之大,论恶,妖王不及你一二。”
“我当你是在夸我了。不过,我父王说过,我的狠毒不及妖姬一二。”
呵!
天蓬真君气笑了,“我谙冼神女若不是得了你的挑唆,何以犯下大错?你逼着君上在天下苍生和她之间选择,你以为非黑即白,偏偏君上有本事两样都要!气人不?”
周阿娇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继而她又笑了。
“还以为天蓬真君只会调戏神女呢,谁知道真君嘴巴还挺毒的,怪不得嫦娥仙子理都不理你呢。”
“胡说八道,本君和嫦娥仙子井水不犯河水,从未有过牵扯。”
“阿,真君还不知道呢,凡人撰写了一本书,说你调戏嫦娥被罚下凡间,做了一头猪。”
天蓬真君默念清心咒。
周阿娇往他靠近一步,“真君,你看,我比嫦娥仙子也不遑多让阿,是不是?”
“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蛤,你还说和嫦娥没有关系?她给我提鞋都不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