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交织断,心如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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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御书房门前的公公引了我进去,并轻声说道:“陛下方才议事时上了火气,现正一个人在里头呢!”

我敛了敛衣袍,冬雪扶着我朝里走去,我停下,转脸对她点了点头,她便低眉退了下去。

罗熙背对着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行礼道:“陛下万安。”

罗熙沉默着,头也不回,半晌,才对我沉声道:“朕说过,你身子不好,不用再对朕行礼。”

我声音里藏着冰冷,缓缓道:“陛下眉头紧锁,在想什么?”又微微苦笑说:“方才听公公说陛下心情不大好,可否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罗熙愣了愣,略略沉色道:“你想说什么?”

我看着他,平缓道:“陛下可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

罗熙蹙眉道:“自然记得。”

我淡淡道:“陛下是我的枕边人,答应过我的事就不该瞒着我偷动手脚,”我摇了摇头,含泪说,“陛下究竟把我当作了什么人?”

罗熙漠然地一笑,靠近我,拢住我的肩,凝重道:“朕始终把你当作朕的‘一人心’,可是淼淼你为何总要叫朕失望?”

我盯着他,凄惶道:“陛下这话倒说是我错了?”

罗熙把我搂在怀中,缓和说:“是谁告诉你的?”默了一会儿,又小声念说:“此事不该有他人知晓。”

我举眸望着他,近也不是,远也不是,心中对他复杂而交错的情感叫我所有的行为都变得恍惚而蒙昧,前后踌躇着,不觉中,泪水已潸潸而落。

罗熙温和的垂眸看我,喟叹道:“沧泱犯下大错,朕不得不这么做。”

他这话,一时,令我想到了大夫人,想到了大姐,想到了罗全,所有人的下场不都是因为他这一句“错了”吗?我心底里的愤怒被挑然崛起,“是啊,他做什么于陛下来说都是错,”我脱出身子,“何止是他错了,我也错了,而我最错的,就是还傻傻地相信陛下会遵守诺言。”

罗熙一僵,语气变得生硬,道:“朕是皇帝。”

我一怔,心口似是被狠抠了一下,霎时便泛起剧痛,决然道:“是,陛下是皇帝,”继续含泪说道,“可是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些呢?为什么总要不停地伤害我身边的人呢?”

罗熙死死地看着我,“江山的稳固,皇权的稳固比什么都重要,谁危及到它,谁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我怆然笑道:“那我呢?陛下,我到底算什么?”

难道说你之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既然我对于你是这么的不值一提,又为何要把我锁在这深宫当中?以至于让所有人甚至我自己都觉得,我对于你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罗熙的声音在我耳边冷冷的响起,“朕说过,朕爱你,也爱江山,朕既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必须要作出这样的决定。”

我争道:“不知沧泱犯了何事?陛下可与我说说?若果真罪无可恕,我即刻不再多求什么!”

罗熙转身,目光落在了一卷奏折上,隐隐不定,“云南王本只偏安一隅,前日却为他进表上书劝谏于朕,”叹了叹,他又道,“云南王势大朕动不得,但他沧泱朕还动不得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罗熙是怀疑沧泱和云南王有所勾结。我蹙眉道:“这绝不可能!”

罗熙指着我道:“朕都不敢肯定,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回道:“他刚刚被劫出狱,怎么可能跟云南王有所勾结?”

罗熙不顾叹息说:“或许是以信件互通消息。”

我坚持问:“那么敢问陛下可截着了信件?”

罗熙哑然,许久后,沉声道:“既以信件来往,又如何能叫朕随意截到,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现在他们没有机会相见过,也有可能在朕还未登基前,他们就已相识,”一挥手,“无论如何,沧泱的命,这次朕要定了。”

罗熙的话,我不得不顾忌,我只得低身跪下,凄然求道:“淼淼愿终身陪伴于陛下左右,只求陛下能再仔细审查此事,勿要再错杀一人!”

罗熙捏住我的肩,唇角用力道:“淼淼你一定要这样对朕咄咄相逼吗?”他顿一顿,“若非朕手握沧泱的命,你是不是就不会如当下这般心甘情愿地陪朕左右?”

我仰头迫视着他,悲切道:“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想来也无须我再回答一遍。”

他手里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啊”了一声,他颤颤地松开了手,我腹中隐约传来一阵疼痛,他背身惶惶道:“念悲去,怀忆久前时梦萦音容,愿明月有情,逆风解意,此心此情随之寄去良人,苦思难遣,且剩一把辛酸之言:谁念,西风独自凉?孤枕无处话凄凄,萧萧黄叶,不思量,难忘。对轩窗,梳桃妆,幽梦泪千行。”他冷声笑了笑,“良人……良人,你与朕在一起时,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的吧,朕还天真的期望着什么,多可笑。”他的语气严厉而冷漠。

我整个人跪在地上颤抖着,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冷得彻底,“陛下。”

他克制着力气,回身拉起我,臂膀抖得如同风中被狂卷而起的落叶一般,眼中氤着泪,断续问我:“淼淼……你……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朕的半点位置?”

我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身子软绵绵的瘫下,“陛下,我……”双眼无力的闭上,我无法回答,心里压抑难言,腹中也愈加的疼痛起来。

罗熙冷冷的一叹后,把我丢在了地上,“朕明白了。”

我几乎要狂笑起来,你明白?你明白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你我的缘,你我的孽,因何而起?又该因何而终?

窗外的木棉花红艳夺目,妖冶的盛放着,红花落尽之时,漫天便突然飘起了雪白轻盈的木棉絮,血红的花魂化作似雪的飞絮起舞了,纷纷扬扬地随风起舞、缠绕、分离、缓落......

我惨笑着,胸中似乎将要呕血,腹中急痛欲裂,我的手软弱的拽着衣裙,整个人扑伏在了地上,罗熙随后大惊,急急揽起我叫:“淼淼!淼淼!”

他一面把我放在床上,一面对着门外大吼道:“快叫御医!”

冬雪和秋思冲进来,扒在床边,脸色都是苍白的,对我大喊:“二小姐!”立即转身跪倒,朝着门外红比泣血的夕阳磕头哭求道:“老天,求求你,二小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求你不要带走二小姐的孩子,奴婢们愿意以后日日上香,月月常斋。”

只瞧见自己素色的裙摆被染成猩红,蜿蜒骇人,罗熙脸色青白,双手发抖,吼道:“御医呢?怎么还不来!”

仿佛刀绞一般的痛,我大张着嘴,迷离的呼吸着,每一寸潮湿的肌肤都被牵扯着,我强忍着对罗熙说:“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罗熙未及作声,御医已冲了进来,罗熙抱着我,御医正在把脉,手明显的颤抖冰凉,罗熙盯着御医字句沉声道:“必须给朕尽全力,大人孩子都不许有事,否则,朕要你们陪葬。”

御医下了方子,吩咐人去配药,安排完,遂跪在地上重重地对着罗熙磕头,颤着声音道:“孩子已回天乏术,臣等只能尽力留住大人。”

我耗尽了全部力气,最后一眼,翩飞的花瓣点点飘落,他的脸,似霜如雪。我疲惫地坠入黑沉沉的梦里,无力再睁开眼睛。冗长而琐碎,无尽的往事如书页般纷至沓来,香暗而藏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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