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世子百里禄善的府中,此刻正坐的一位稀客,大墨的首位异姓大院君,张京泰。
长着一副慈眉善目,白皙和善,年约四十上下,保养的很好的六世子百里禄善,正殷勤的招呼着他:“大人,你怎么有空来寒舍小坐呀?”
张京泰堆着满脸的笑意,恭敬地向他拱了拱手:“哎呦古,世子殿下,老夫今日偶然经过贵府,想到六世子殿下许久未曾上朝,不知是否身体有恙,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所以特来拜访。来的仓促,还请殿下恕罪。”
禄善温文的笑了一下:“有劳大院君挂心了,本王常年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上不得朝,想不到今还连累了大院君特意跑来看我,本王真是感激不尽。”
心中却在暗想:哼!你这个老狐狸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是看如今朝堂上,我与老九的呼声最高,跑我这里来献殷勤了。看样子,他想脚踏两条船,押个双宝,随便哪个开了宝,他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张京泰也惯会察言观色,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说辞,于是便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锦盒。
禄善朝身边的内事使了个眼色,内事会意,上前接过锦盒交给了他。他打开锦盒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大院君,这是何意?”
原来锦盒中放着一些房契和店铺的地契。“如此贵重之物,大院君交于本王,怕是……不妥吧?”
这老狐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会是特意来构陷自己的吧?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已经刻意的避开了王位之争的风头,低调的是不能再低调了,就这样都还引起了九弟猜忌?
大院君见他脸上神色明暗不定,闪烁变换不停,便知他定是有疑心,于是便开口说道:“世子殿下,可否屏退左右,你我详谈一番?”
百里宁善想了想,挥手屏退左右:“本王也正有此意!”
只要不是来构陷他的,押双宝又有何惧,本来王位便是胜者居之,输赢还没定,又怎么知道他不能为自己所用呢!
*
朝堂上,由大院君带领的一批朝臣,正在与参奏九世子百里晟的几位言官进行着激烈的辩论。
老王上头疼的扶着额头看着他们唇枪舌战,互不相让。
今日这场舌战皆是由百里俊带着一堆官兵,满城搜捕从大炎潜入墨国的细作说起。搜捕多日的细作依旧毫无踪迹,老王上震怒,追究起他的责任。
百里俊与他的支持者们不干了,站出来将责任推到了百里晟的头上。说,若非九世子有心袒护,又怎么会让细作,从他那铁桶一般守卫的九世子府走脱。
百里晟和大院君一群人,自然是说王世子办事不利,若及时布下天罗地网,又怎么让细作从守卫森严的盛京成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两帮人一直从早上争论到了中午,直到老王上板下了脸,将两边的人都呵斥了一顿,他们才都悻悻的闭上了嘴。
下了朝,众人陆陆续续走出金殿,百里晟就听身后一声大喝,一阵拳风便向的后背袭来,他连忙一个侧身,躲过了袭击,惊讶的回头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金殿之前袭击王子?
回头一看,却看见原来是满脸怒容的百里俊!
百里晟心中暗暗好笑:说他是个草包,还真是个草包。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金殿之前,公然出手殴打自己的王弟,自己该为他的愚蠢叹息呢,还是该为他的勇气喝彩?
“王兄,你这是何故?”百里晟故作不解。
百里俊今日在朝堂上已经收了一肚子鸟气,此刻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大饼脸,已经隐约泛紫:“你个小杂种,明明是你放走了那几个细作,却在父王面前构陷我?今天我若不打死了你,难消心头之恨!”说着便又挥起一拳,朝着他的面门打来。
百里晟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正撞上从金殿中走出来的大院君,他连忙拉住他:“哎……爷爷,你别走,你给评评理,王兄这般无理,是何道理?”
在朝堂上极力维护的他的大院君,此刻却眼皮子抬也不抬,冷冷的说道:“九世子殿下,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与王世子殿下纠缠,不如赶紧回府呆着去,别到时候你的后院又起了火,小心这把火也烧到金殿上去啊!”
百里晟心中一凛:他这是话里有话!
来不及细想,百里俊的拳头又到了他的眼前。百里晟一挥手里的扇子,拨开了百里俊的拳头,对着已经头也不回走远了的张京泰喊了一声爷爷,却见他毫无反应,不搭理自己,心中暗生疑惑。
就在百里俊纠缠不休,百里晟见见火气上来了的时候,就听内事尖着嗓子唱诺到:“王上驾到!”
两人连忙收起了身形,一齐跪伏在了地上:“父王!”
百里昊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下,战战巍巍的走了过来,怒气冲冲的指着他们两个骂道:“好啊,你们可真出息!细作抓不到,倒在金殿之前,动起拳脚来了。好好,你们就在孤的面前敞开了打,打死一个我权当少生了一个!”
百里俊,百里晟两人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老王上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们既然精力多的没地方用,我限你们两个一起在一个月之内将细作抓住,若一个月期限到了,还没抓住人,就统统按罪处罚!”
百里晟顿觉冤枉:“父王,明明是他……”
“是他什么?难道你敢说那两个细作不是从你府中走脱的?”老王上一瞪眼,百里晟垂头不语。
这个老九风头有点盛,朝堂上将王世子都要的有些抬不起头来了,这可不是好现象。作为帝王的他,尽管很欣赏他的嫩李,可是作为最高统治者他,不得不为了巩固王世子的势力,偶尔出手打压一下这个日益壮大的老九。
百里晟似乎也明白了老王上的用意,所以不再反驳,只是默默的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接受了他的呵斥。老王上很满意的他的识相,又叮嘱了几句便在宫人的搀扶下回宫歇下了。
百里晟和百里俊相视一眼,各自发出一声互不服气的冷哼,悻悻的离去。
回到府中,百里晟只觉得今日里,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可发泄,扬声叫来甲方和乙方,三人去了练武场练手去了。
他刚换过衣服邹忌练武场,就见朴英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殿下!殿下!”
“什么事慌慌张张!你一个大总管如此失仪,成何体统!”百里晟没好气的将朴英训斥了一顿。
朴英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喘着粗气说道:“殿下,大院君带着三十府兵从今了府中,将明华宫团团围住了!”
“什么?”百里晟顾不上换衣服,抬脚便匆匆的赶到了明华宫。
“爷爷,这般大动干戈,又是为了什么啊?”见到张京泰,百里晟堆起笑脸。
“哼!老夫上次宴请楚姑娘,不甚仓促,今日特地来登门赔罪!不然,世子殿下以为老夫来,所为何事啊!”
哼!老匹夫!嘴上说着赔罪,可你这般的神态,分明就是咄咄逼人,上门来逼宫!我若今日随了你的意,我百里晟这三个字九倒过来写!
心中虽然怒火中烧,可他的脸上却依旧是一派温润的笑意:“爷爷,您是长辈,她只是个身份不好言明的女人,哪里轮的上您堂堂的大院君来向她赔罪?爷爷这事要折煞了她,还是要折煞了我呀?”
张京泰听百里晟的言语间已有不悦,却依旧不依不饶:“哪里话,赔罪那里还分长幼次序的,世子殿下请你将楚姑娘唤出来,老夫向她陪玩最便立刻离去。”
百里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下下心中怒火:“爷爷,她身子不便,要不咱么改日吧,反正来日方长。”
张京泰耳充不闻,哼了一声,依旧杵在明华宫门口,丝毫不让步。
百里晟见状忍不住正要发作,旧件朴英一步上前,朝张京泰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大院君,楚姑娘听说您来了,很是欢喜,已在她住的院子里备下了酒菜,还请大院君移步。”
“哦?她倒是个懂事的。那好,你前面带路!”张京泰心想:看你能耍什么花样!便随着朴英一同向后院走去。
他前脚走,后脚乙方便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百里晟咬咬切齿的看着张京泰小时的方向,恨恨的问道:“怎么回事?”
乙方上前,套着他的耳朵地狱了一番,百里晟的神色微霁,扇子一敲手心:“这事办的不错,一会儿下去领赏吧!”
乙方诺了一声,悄悄退下。
张京泰随着朴英来到了立交所在的院子,一进院子便看见那位冒充楚姑娘的“李娇”坐在了院子当中。酒菜已经备好,一见到张京泰走进来,“李娇”连忙起身,朝他行了个礼。
不料张京泰朝朴英大眼一瞪:“我要想楚姑娘赔罪!这位……你确定就是楚姑娘?”
朴英讪讪的陪着笑:“奴婢哪里有那个胆子欺骗大院君啊!这,确确实实,就是楚青若,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