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味冲天而起,野狼们小心地踱着步,莹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市安烟,市安烟也盯着它们,眼眸中早已没有先前的那番坚韧,而是带着浓浓的疲惫之色,她觉得自己的脑中昏昏沉沉的,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着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如今的局面却是容不得她有丝毫的松懈,野狼们就像那索命的孤魂野鬼,一声声的嚎鸣,都像极了前世今生被她杀死的人死之前那不甘,恐惧的哀鸣。
好困啊……
好累啊……
市安烟的脑海中充斥着混乱不堪的思绪,她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了,只知道,自卫。
“呜——”
饥饿不堪的野狼们仿佛再也忍不住了,纷纷都向着微亮的天空嚎叫了一声,响彻云霄,也唤醒了市安烟涣散的目光。
她的眼神,逐渐被狼群的鸣叫声唤醒清明和坚韧,她知道,若是现在自己还不反击,那么,等待她的,只有被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牲撕碎!
她的使命,还不允许她的性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葬送在这群被欲望迷了心智的野狼群嘴中!
野狼嚎鸣一声后,纷纷扑了上来,一只凶狠无比的饿狼缓缓地向她走来,湿润的鼻子喷出白气,体现出它的饥饿,两只晶绿色的眸紧紧地盯着市安烟,闪烁着凶狠的光,腥臭的口水越拖越长,打湿了干燥的地面,市安烟的眉心皱得紧紧,眼皮犹如有着千钧巨石,她刚微微地阖上眸,那头饿狼便朝着她扑了过来,死死地咬住了她的肩膀。
锋利地牙齿沾染着腥臭的口水,刺破了市安烟单薄的肩膀,鲜血潺潺流出,突如其来的猛痛引得市安烟蓦地睁开眸,恢复清明和坚韧的眸光闪烁着,就在狼嘴就要咬碎市安烟单薄的身子时,市安烟的身上不知怎的涌动着丝丝的体力。
她如同本能一般地抓住狼嘴的上下颚,用力一甩,野狼嗥叫了一声,被狠狠地抛在了地上,甩起无数沙尘,迷了市安烟的眼,她微微眯了眯眼,手上握紧了匕首,用力一跳,跳到了那匹狼的身上,刀刃一转,狠狠地往下刺去,鲜血喷射而出,市安烟闭上眼,感觉到脸上沾染着带着浓烈腥臭的鲜血,她压下腹中那股要吐的念头,狠狠地拔出了匕首,鲜血淋漓。
市安烟缓缓张开眸,眸中带着渗人的凶狠和与生俱来的威严,她深深地扫视了一圈惊住的狼群,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似嘲似讽,她的眸中闪着丝丝挑衅。
野狼群仿佛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一般,又有一头恶狼向她扑来,市安烟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在恶狼张开那腥臭的嘴时,市安烟举起匕首,往着恶狼的嘴中刺去,恶狼瞪大了双眼,腥臭的鲜血喷出,市安烟又狠狠地拔了出来,由于体力透支,市安烟被自己后仰的反冲力狠狠地撞击着,她微微垫脚,一个后转,落地。
狼群都纷纷不敢前进,仿佛是被市安烟身上的血腥味给震慑住了,市安烟冷冷的站在那里,风声萧萧,吹起她染血的衣袍,给人一股凄凉肃厉的感觉,她就像从修罗场厮杀出来的修罗一般,傲然挺立在那。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的树叶,微亮的天空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乌云密布,这天地中的一切,仿佛都是为衬托市安烟这个杀人不见血的修罗。
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市安烟站在那,手上拿着那小巧锋利的匕首,匕首已经不复当初那晶莹剔透的光泽,上面沾满了血,腥臭无比的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匕首的纹路滴了下来,最终滴入地面,绽开一朵朵绚丽的血花。
市安烟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这群蠢蠢欲动的狼群,她知道,虽然现在这群野狼还不敢上前来招惹她,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无尽的饥饿感充盈,随即欲望便会促使它们前来攻击。
市安烟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的衣衫虽然已经被狼群锋利的爪子划破,留下残片,随着风飘荡,她的目光已经不再闪烁着疲倦的光,而是闪烁着坚毅,嗜血的光,她就那么逆着风,手上拿着匕首,活脱脱的一个嗜血修罗!
沉寂,无尽的沉寂,市安烟的眼皮仿佛有着千钧巨石,都在促使着她闭上眸,但是她知道她不能睡,即使她的体力已经不足,她也不能睡,一旦睡了,那么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她不能死!
书离歌还在等着她去相救,大华朝还在等着她去复兴,天下还在等着她去拯救,她怎么可以就这么将命葬送在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身上!
最终,蠢蠢欲动的狼群再也抑制不住饥饿的压迫感,它们开始踱步,围着市安烟缓缓地踱步,莹绿的眸死死的盯着市安烟,它们绕成了一个圆圈,将市安烟团团围住,市安烟的眸光闪了闪,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指尖已经泛白,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坐以待毙,与其等着这群畜生先行来攻击她,还不如她主动出击!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市安烟持着匕首迎风向着离她最近的一匹狼挥去,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野狼的咽部,那匹狼瞪大了眼睛,本能性地举起爪子迎击,又是一道寒光,手起刀落,鲜血喷涌而出,饿狼哀嚎了一声,瞪着眼睛,颤颤巍巍地倒了下去。
继而,市安烟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而是继续挥动着匕首,一道道寒光向着狼群挥去,见血封喉,狼群还未来得及反击,就已经纷纷倒了下去,可是狼群的数量还是几乎没有变化,这样下去,结局只会像那次黑衣人攻击她和书离歌的一样,她会因为体力透支而最终倒下,而这一次,她的身边,就连绿意都因为透支力量回到了玄冥镯那里面,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来帮助她了,她只能靠自己。
现在要想的,就是该在她还没有体力透支之前,如何用什么办法从这群饥饿不堪的恶狼群中逃脱出去。正在思索着,忽然,剩下的那群野狼就像发了疯似的,一个个都扑了上来,市安烟心中大惊,她连忙避开右边直扑着她而来的恶狼,可是左边的两头恶狼张大着嘴,锋利的牙齿上寒光闪闪,口水直直地流下来,越拖越长,弥漫着一股股的腥臭味,熏的市安烟直皱着眉,她右手拿着匕首,径直地向着那两头恶狼的颈脖挥去,鲜血喷涌而出,潺潺流下,染湿了两头恶狼颈部的毛发,粘粘糊糊的,看着只让人倒胃口。
就在市安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头恶狼的眸中闪着凶狠的眸光,向着她扑了过来,市安烟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一阵闷痛感袭来,恶狼已经咬住了她的手臂,鲜血潺潺流出,市安烟原本因为体力透支而惨白的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无力,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可言,凌乱的鬓发散落在脸颊两侧,看起来狼狈极了。
恶狼狠狠地咬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无法挣脱,见状,另外一旁的恶狼也扑了上来,咬住了她的脚,四肢中的一手一脚就这么被恶狼锋利的牙齿嵌住了,鲜血如同断线的泪珠一般,嘀嗒嘀嗒地顺着市安烟的掌心流入地面,逐渐汇集成了一潭血水,红得触目惊心,知觉逐渐被混乱侵蚀,市安烟明显地感受到自己骨头即将要被那两头恶狼咬碎的痛觉,巨大的疼痛感犹如浪涛一般袭来,侵蚀着浑身各处,市安烟觉得眼皮很沉,很沉,她缓缓地阖上眸,陷入了一片昏暗当中。
“玥儿,玥儿……”一声声温柔而又急切的呼喊声将市安烟从黑暗中拉扯了回来,市安烟睁开眸,映入眼帘的,是帝皇后那张威严而又温婉的脸,市安烟以为自己花了眼,她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帝皇后还未消失的脸,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眼眶发红,第一次情绪崩溃。
她紧紧地抱住了帝皇后,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帝皇后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柔柔地抚摸着市安烟的后背,想要抚摸好她的情绪,她知道,市安烟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她应该背负的,还有不属于她背负的重任,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所承受的,也远远比一般人所要承受的更多,也更加艰辛。
“哭吧,哭吧,哭出来,一切都会好的。”帝皇后轻柔的声音在市安烟的耳旁响起,不知为何,那崩溃的情绪居然开始逐渐的平复了下来,市安烟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眼眸中带着少见的柔光。
“母后,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帝皇后抿了抿唇,随即,她轻声道:“玥儿,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你现在,还不能睡。”
市安烟愕然,她没想到,母后来到她的梦中,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的。
“玥儿,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同的,但是唯独你,你的命运,从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决定了,你是大华朝的护国公主,是我们大华朝的希望和未来,三百年前,你的命运是重振大华朝昔日的威望,而你来到三百年后,肩上所肩负的使命远比你三百年前的还要重大,因为你要做的,是复兴大华朝。”
市安烟默然,她不可置否,是的,她天生的使命,也是唯一的使命,那便是复兴大华朝,于是,她所要承受的,所要肩负的,都是常人不可想象的,但是,她不敢有怨言,也不能有怨言。
谁能知道,她有多么想好好的放下肩上若肩负的这一切,好好地睡上一觉呢?
“玥儿,你要明白,你现在身上肩负的重任,需要更多的力量来实现,所以,不要放弃,你好好地想一想,如果你就这么睡下去了,那姜离太子的性命安危,那大华朝的昔日威望,那天下苍生的生死,该由谁来承担?母后知道,你不过是想好好的放下这一切,但是放不下啊,你唯有承担,现在还不是该绝望的时候,醒过来,你有你的责任,母后不希望,你就这么沉睡下去。”帝皇后说完这番话,身体便逐渐变得虚幻,市安烟没有去抓,因为她知道,母后千里迢迢来到她的梦中,并不是想要看到她懦弱的一面,她要学会坚强,毕竟,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刻。
想着,市安烟缓缓地睁开了眸,喧嚣的尘埃,在瞬间化做虚无,一片黑暗之后,心中曙光盛放开来。迷离的眼神,离开了那些未知的幻影,缓缓地张开,视线回落到了紧紧地咬住她不放的恶狼身上,那些景象,一下子飞散开去,与梦境一起消失了。清澈的风掠过容颜,昭示着又回到真实的彼岸。双眸中都是异彩的流动,苏醒在流逝的虚幻之后。
市安烟的右手抬起,狠狠地冲着咬住她左手恶狼的下颚上刺去,那匹恶狼还未来得及松开紧紧嵌住市安烟左手的嘴,就被匕首刺破了下颚,鲜血喷涌,它张来嘴,倒在了血泊当中。
随后,市安烟的目光投向了那匹咬住她小腿的恶狼,她迅速地坐起,已经被血淹没的匕首再次刺入恶狼的下颚中,市安烟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她发现,原来自己身处在一片空地当中,想要逃脱这群恶狼的厮杀,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飞出去!
那么,她该用什么办法才能飞出去呢?
市安烟强撑着腿上的伤,站了起来,被刚刚那情景惊住了的狼群都纷纷后退,这也给了市安烟足够的时间查看伤口,市安烟撕开腿上的破布,鲜血淋漓,不过幸好没有见骨,只是伤口微微的有些深,而手上的上则是比较严重,皮肉已经翻了过来,鲜血直流,但是还是可以承受地住。
市安烟还在思索着该如何飞出去的时候,她突的注意到几十米外的那些树,对了,要是自己能够飞到那些树上的话,不就可以逃脱出去了吗?
可是,现在的问题便是,她又该如何飞到那些树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