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见这一幕，立刻幸灾乐祸，“呵，眼巴巴的贴上去，奈何在人家眼里，连狗都不如。”

“可不是么，要我被这样侮辱，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也省得被人耻笑。”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哈哈大笑，裴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脚像长了钉子，钉在原地。

屋里的宋北歌揉了揉额头，“门外又在吵什么，你去把门关上。”

华音答应了一声，走出去一看，和裴淑四目相对，短暂的愣了一下，赶忙回头匆匆去找宋北歌，“小姐，裴淑小姐找你。”

“裴淑！”宋北歌脑子转了一圈，突然明白那些嘲笑声为何而来。

她走出去，原本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环顾一周，她嘴角带笑，“什么热闹，不妨说给我听一听。”

众人彻底安静下来，低着头，或是盯着自己的手绢，或是看着自己的脚尖，谁也不敢和宋北歌对视。

宋北歌把视线落在裴淑身上，“既然她们都不愿意说，裴大小姐，不如你跟我说说？”

裴淑回头看了一眼裴曦，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刚想要说算了，就看见宋北歌对自己摇头。

她攥着手帕，两个手指不停的搅动，犹豫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在宋北歌鼓励的眼神中下定决心。

转身和裴曦四目相对，不卑不亢的开口，“我跟宋小姐君子之交，你们这般眼红不过是因为你们得不到朋友，所以才这才践踏，裴曦非良友，想必你们心知肚明！”

“裴淑！”听到裴淑揭自己的短，裴曦“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你别以为有宋北歌给你撑腰就能跟我作对，等回府我让你好看！”

裴淑下意识抖了一下，宋北歌握住她的手，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她眼神坚定了起来，“我是裴府嫡女，万国侯的外孙女，你一个二房之女，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我若是有心追究，定要让你进祠堂跪三天。”

“你……”裴曦胸口不停的起伏，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性子软弱的裴淑竟然搬出她外公的名号。

虽然在裴府她作威作福，自己舅舅也被父亲提拔到了要职，但终究不如万国侯功勋显赫，真要对上，就连父亲都要礼让三分。

宋北歌见过火候差不多，点到即止，带着裴淑进了自己的房间。

至此，围在裴曦身边豪门贵女都知道她外强中干，家室比不上裴淑，便也开始疏离她，只有几个位分实在低的，为了找个依靠，只能跟在她身边。

裴淑坐在宋北歌床边，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宋小姐。”

她双眼泛光，里面有激动有兴奋，她从来没有这么畅快的和裴曦对峙，刚才看到她吃瘪的模样，她心里从未有过的畅快。

“别宋小姐了，既然你说我是你朋友，称呼这般疏远就不合适了。”宋北歌给她倒了一杯茶，坐在她对面摆弄着桌子上的首饰盒。

“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便送你一个镯子，当时我们友谊的见证。”

听说古代仪式感都很重，见面要送见面礼，离别要送离别礼，喜欢要送礼，不喜欢也要送点东西讽刺对方，她也搞不清楚，反正翻来覆去，这个镯子是她首饰盒里最贵重的东西了，应该不算失了礼数。

拿到宋北歌的桌子，裴淑受宠若惊，双手接了过去，“谢谢宋……北歌。”

她本想说宋小姐，想起刚才的话，硬生生转了一个弯，可这话说出口，听上去似乎更加别扭。

偷偷抬眼看宋北歌，只见她毫不介怀，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样才对。”

两人聊了几句，裴淑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昨晚听裴曦说……”她话到嘴边，看到华音，又迟疑起来。

宋北歌看了一眼华音，笑着开口，“你只管说就是，华音不是那嘴碎之人。”

裴淑这才放心，“听说太后对你不喜，约摸这几日便要找你麻烦，这话我也是听裴曦说的，具体当不当得真也未可知，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一点。”

宋北歌嘴角抽搐，太后想找她麻烦，还不是轻而易举，她即便再怎么小心，在这宫里，始终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不过她私心却对裴淑的好感又多了几分，都已经知道太后不喜她，还愿意冒着危险跟她说，若是一般人，早已经躲得天远地远，这份情意，她会记住的！

等裴淑离开，华音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宋北歌，“怎么办，小姐，要不护送你连夜逃出皇宫？”

宋北歌一杯茶差点卡在喉咙，她呛咳两声，这才顺过气，“华音，你有没有听过阎王要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

华音下意识摇头，嘴里小声嘟囔，“可太后不是阎王……”

“我只是打个比喻。”宋北歌一头黑线，放下茶杯，无奈的叹气，“太后要真有心处置我，不会等到今晚上的。”

华音还想反驳，但又想不出理由。

果然，到了傍晚，就走嬷嬷进来传宋北歌去见太后，华音跟在身后，心里对宋北歌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姐果然是小姐，料事如神！

两人一路进了太后的院子，华音被拦在门口，眼睁睁看着宋北歌走进内室，她有心想要多看两眼，被嬷嬷请了出去。

宋北歌面无波澜，抬脚踏进内室，重重影影的珠帘后面映出一个消瘦的人影，身边还站着窈窕女子。

宋北歌想也没想，便跪在地上，“太后吉祥。”

里面的人一句话不说，只听见茶盖碰撞着茶杯一下又一下，准确的敲在人的神经上。

宋北歌眼皮都不眨一下，静默的跪在地上，上一世她无数次面对死亡，对这种威压也就没那么敏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突然开口，“宋北歌，你可知道我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臣女不知。”宋北歌回答的坦荡，屏息凝神等着太后发难。

下一秒，“哐当”一声，滚烫的茶水落在自己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