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完，沈杨感觉自己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响。

医生叹了口气，看着呆住的沈杨，摇摇头，转头对同样愣住的苏离说:“苏医生，病人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有什么后续问题你再找我，我先走了。”

“麻烦你了。”苏离一下子想不起说什么，她感觉喉咙发紧。

“客气了。”那位医生也没有计较，他知道这种事情很难让人接受。于是说完了柳柒状况后就走了。

苏离没想到柳柒居然想自杀，是她不好，没看住柳柒，明明知道她现在内心的脆弱，还没有陪伴好她，太松懈了。苏离心里相当自责，看着眼睛失去光的沈杨，她觉得沈杨比她更难受。

“我，我去…...看看她。”沈杨感觉像是从喉咙挤出来这几个字，沉闷闷的，苏离没听清。

沈杨没有再重复一遍，径自推开了门，轻手轻脚地缓慢来到柳柒的病床前。

苏离没有阻止他，于公于私，是该让他去看看。苏离清楚柳染现在身体毫无动静，心电图也略显低微，但是柳柒的潜意识还在，或许让他进去看看，跟柳柒说说话，柳柒就有生的意识了。而且，万一柳柒…...苏离不敢在想下去了，也不去看沈杨做了什么，苏离就坐在外面的长凳上，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把头埋在膝盖间，不去想任何事。

沈杨看着插了许多管子的柳柒，鼻子发酸，他看着柳柒的脸，苍白的看不出颜色，还戴了盖住她半张脸的氧气罩，除了氧气罩偶尔出现的白雾，看得出来柳柒还活着以外，柳柒整个人都安静地不像她。

“对不起。”沈杨突然出声，在只有心电图偶尔发出的“滴滴”声中，显得突兀，但是沈杨又不说话了，仿佛刚刚那一声是幻听。

沈杨觉得是他害了柳柒，若不是他没控制好自己的行为，让苏瑾发现，若不是他下定决心暂时不管柳柒而没去关注过柳柒这几天的活动，若不是他没注意苏瑾搞的小动作，柳柒何苦会自杀。

沈杨握紧拳头，苏瑾，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沈杨从柳柒的脸上移开，看到柳柒的手，缠着白纱布，相当惹人注意。沈杨看见柳柒的手像枯柴一般，瘦的可怕，是这几天瘦的吗？对不起，明明说过要好好照顾你，结果你的苦痛都是我造成的。

沈杨心中充满愧疚和无力，早些跟她说清楚就好了，长痛不如短痛。

沈杨单膝跪在病床边，他的头看在床沿边，额头触碰到柳柒略微冰冷的手上，痛哭出声。

柳柒正如苏离所说，虽然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但是她潜意识还在，她能听到外界有人在跟说话，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很多，但是柳柒的意识还是拒绝着，害怕着，不愿意去看看谁在跟她说话。她知道这个声音，很温柔，甚至很熟悉，但是她想不起来是谁了。

沈杨哽咽着说了好多，自责的，伤心的，表达爱意的。

最后，不知道沈杨说了多久，他终于起身，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他揉揉膝盖撑住病床，俯下身靠近柳柒的耳朵，说:“谢谢你，让我遇见你。”亲吻了一下柳柒的额头，这是他最后一次这般亲近柳柒了，他一定会让苏瑾他们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