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拐棍的帮助下一步一步地朝奶奶走过来，因为拄拐的原因，原本很高大的身躯一下子矮了半截。即便如此，走起路来的时候，也还是有些颤颤巍巍，一半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另一半是因为他正在一点一点靠近的这个人，实在是勾起了他太多太多的回忆。

“旭——孟大哥？”

奶奶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想当年以那样疼痛的方式分别，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相见了，没想到时隔三十年，他还记得她，他还会回来。

“你还记得我啊？”

孟旭微微扯了下唇，还不等说下一句话，几个墨镜男就走上前来，扶着他说道：“孟老，曹大夫说了，您不能太过劳累，还是找个地方歇一下吧。”

奶奶一听，忙走上前去，将孟旭请进了包子铺。

门外，三叔一边挂挡收铺，一边瞄了一眼门前站着的两个墨镜男和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的疑似一幅大相框的东西，犹豫了好一阵子，还事忍不住问道：“哎，里面那位老伯，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么大排场？”

可是两个墨镜男理都不理他，站在门前巍然不动。

三叔没法子，只得自己偷偷往门缝里瞄，可刚一把头贴门缝上，就被两个墨镜男给拉走了。

“哎？干什么？这里是我家，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屋子里，奶奶和孟旭面对面坐着，各自望着对方，相顾无言，但又好像已经说了好多句似的。

最后是奶奶听着三叔在外头吵吵闹闹的，禁不住笑着说道：“我们家老三年纪还小，好奇心重，你别介意啊。”

孟旭就那么一直瞧着奶奶，只是微微翘了下嘴角，还是没有说话。

瞧着他那双深情的眼睛，奶奶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年过的还好吗？我去北大荒之前去孟家看过你们，可是太太说你去了香岛。我还以为就——见不到了呢。”

孟旭又微微扯了下唇，终于开口说道：“你不是说，等到我长出皱纹和白发，我们就能见面了吗？如今我们都老了。”

奶奶听了这话，有些讶异地盯着孟旭看了一会儿。

“孟大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孟旭微微翘了下嘴角，握在一处的双手紧了紧道：“你是想说，我看起来不像是个傻子了，是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奶奶话还没说完，孟旭就冲着她摆了摆手。

“我都知道的。”

说完，孟旭又继续解释道：“小的时候，我不是经常莫名其妙的睡着吗？后来去了香岛，也发生过几次，好在乔老板没有放弃我，做了几次大手术，总算没有再复发，脑子也变得比从前灵光了不少。

那边信佛的人也比较多，懂艺术的人也多一些，我的名声很快就起来了，生活也过的还不错。”

“结婚了吗？”

瞧着孟旭说的那么神采奕奕，奶奶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孟旭的眼神立时黯淡了下来，神情地看了奶奶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的生活，好像很难再融入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