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得到父亲出走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李强因为心里害怕爷爷真拿枪崩了他，是一直在奶奶家守了一个早上，亲眼看着爷爷出了门，才走上前去和奶奶说的。

知道父亲错过了高考的时候，奶奶的脑子里面轰隆一声，感觉天都要塌了似的。

李强瞧着奶奶的脸色，心里也突突，虽说奶奶没有爷爷凶，但是揍起父亲的时候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的，李强瞧着奶奶一变脸，就想着找个机会溜的，可是奶奶却一把抓住了他问道：“哎？阿强，我们家宝业——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李强被奶奶抓得手都跟着抖，直接说道：“我们也不大清楚，不过他昨天好像往西边的分场去了。婶子，宝业就是叫我过来和你说一声，叫你别担心他。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跑了。

奶奶还想再抓着他问点儿什么，结果却抓了个空，还想再追上去问问，却忽然觉得心梗的难受，只得站在原地用力地按着胸口，皱眉思考父亲可能的去处和现在的处境。

奶奶越想就越觉得心疼。

想着父亲当时知道买复习资料的钱被骗了的时候，该是多无助才会想到那样的法子啊？如今也是，虽然是因为自己的失误错过了高考，可是心里最难受的人，应该是他吧，该是对她和爷爷多么的不信任，才会在这种时候，连家都不回，就直接出走了啊？

一直以来，她都告诉自己，不要成为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那样的父母，可是现在想想，自己和她的爹娘，在对待子女的处置上，到底又有什么是做的更好的？

一想到这里，奶奶就心痛不已，胸口也越来越疼，忍不住拧着心口哭了起来。

奶奶第一时间去和爷爷说了父亲的事儿，爷爷听了本来是要发火的，可是瞧着奶奶哭红的双眼，他就不忍心再说什么去刺激奶奶了，转而进入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沉默。

钟表上的时针嘀嗒嘀嗒地响个不停，爷爷终于开口说道：“叫他出去闯一闯其实也好，留在咱们身边，犯了多大的错总是有人担着，倒叫他越发的有恃无恐了。”

爷爷说着，还是忍不住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把一直坐在边上的奶奶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可爷爷也并没有特意安抚，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我找吴建业。”

听到这话，奶奶忙又电话看了过去，禁不住问道：“既然说要让宝业出去闯一闯，这个时候又找建业做什么？”

爷爷并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像是有了声音，爷爷就又说道：“你今天晚上抽空回家一趟，我有话要说。”

晚上，除了父亲以外，奶奶一家人都挤在屋子里，大家大眼瞪小眼，都等着爷爷说话。

大伯父瞧了瞧手腕上的表，有些着急地说道：“爸，您有什么话就快点儿说吧，今晚连队放电影，我答应了兰芝要和她一块儿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