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抬眼瞧了一下小姨奶奶,想也没想就说道:“你回家去!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急的性子,你把你自己管好了,对这个家,对秋平就是最大的好了。”
小姨奶奶听了,刚想反驳什么,可是一想到眼前是奶奶而不是大舅爷爷,她也就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没错,不论是大舅爷爷还是小姨奶奶,永远都记得当年外曾祖父是把奶奶卖了才养活了他们,也永远记得,当年奶奶为了供他们读书,都做了什么。
等到大舅爷爷和小姨奶奶都走了,奶奶才转过身来仔细瞧了瞧小舅爷爷的脸,没一会儿,就起身去烧了一壶热水,给小舅爷爷对了一盆温水来,开始给他洗脸,之后又刮了胡子,剪了头发。
看着镜子里又重新恢复整洁的小舅爷爷,奶奶微微翘了下双唇说道:“这才是我们家秋平,我最疼爱的老幺。”
可是看着小舅爷爷眼底的浑浊,奶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无力地将围在小舅爷爷身上的白布扯了下来,又帮他收拾了一下衣裳,扶着他到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奶奶便带着小舅爷爷去了医院,十几年没有回金陵城,这里发展的很是迅速,好些地方,奶奶都有些不认得了,就连街上行人的精神面貌和说话谈吐,都要比垦区那个小地方大方的多,叫奶奶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奶奶深深地觉得,她和这个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似乎是脱节太远了。
连在医院看病,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之前熟悉的几个大夫都找不见人了,只得去公立医院瞧病,排队挂号什么的,也没有在垦区那种小地方方便,弯弯绕绕地浪费了好些时间,奶奶才带着小舅爷爷瞧见了医生。
大夫观察了一下小舅爷爷的体态,又向奶奶询问了几个问题。
“从目前的情况上看,是精神上受过刺激后,或者脑补受损后造成的精神故障,眼下国内的医疗水平很难治愈,家属也只能多加陪护,或者将他送进专门的机构来护理。”
听了医生的话,奶奶是无法接受的,她什么都没说,站起来拉着小舅爷爷就走了。
“庸医,竟然说你是疯了?你不过就是不愿意说话而已,哪里就是疯了?也不想想你是谁?你是从出生起就被我抱在怀里的,当年被爹那么刺激都没有怎么样,如今你都二十好几了,竟然会疯?我不信,我怎么都不会信的。走,姐带你去看别的大夫,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大的金陵城,没有大夫能治好你的病。”
可奶奶刚想迈步,她的手就被小舅爷爷给抓住了,等她回过头去看着他的时候,就看见他正像从前一样对着奶奶微笑,就好像他是个正常人一样,奶奶的心立时都融化了,忙激动地说道:“就是这个笑容啊,我弟弟这么正常,那个大夫竟然说你疯了,我真的是——”
“二姐,我想吃糖人儿,你给我买。”
一听这话,奶奶的眼角禁不住就红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费力地点了点头道:“好,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买去。”
可是奶奶还有点不放心小舅爷爷,最终还是拉着他一起去买了糖人,看着小舅爷爷像小时候一样津津有味儿的吃着糖人,奶奶的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有些事情,虽然我们不愿意承认,但我们都清楚,那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