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几个子女都有工作，而且大姨奶奶和大姨爷爷还是从外地请假过来，当时的大环境也并不支持大操大办，所以外曾祖父的葬礼办的非常仓促，等到奶奶反应过来该给爷爷通个信儿的时候，外曾祖父的葬礼都已经办完了。

奶奶一个人站在电话亭边上给爷爷打电话，不知道是爷爷在忙，还是奶奶等得心急，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叫奶奶异常烦躁。

“喂？”

爷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奶奶有些不耐烦。

爷爷愣了一下，随即立马问道：“怎么了？爹的病情严重吗？要不要我带建业他们回去？”

可奶奶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对着话筒就哭了起来。

爷爷立时明白了什么，忙站了起来，一边准备收拾东西，一边对着奶奶说道：“春华你别哭，我这就带着孩子回去。务必叫大姐等着我们，怎也要叫孩子见见他们姥爷的。”

“来不及了，眼下情况不允许，爹刚刚已经入土了。”

奶奶说着，就又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爷爷也愣住了，一时没控制住，手里的话筒竟然都落到了桌子上。

在爷爷的印象里，外曾祖父的模样还停留在当年和他拼酒，听到他要把奶奶带到北大荒来，还怒气冲冲骂他骗婚的阶段，那么硬朗的一个老头，爷爷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快就离开了，虽然那一幕已经过去了十四年。

可是电话那一头的奶奶还在哭，所以爷爷没有太多时间留给自己来缓解郁闷，只得又将话筒拿起来安慰奶奶道：“媳妇，爹这一辈子辛苦了，你就当他是想要好好休息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也不用急着回来，好好在家里和大姐他们多待两天，散散心也是好的。家里面有我在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孩子们的。”

在这之前，奶奶已经哭了好几天了，这会儿只是听到了爷爷的声音，心里一软，就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听到爷爷这么说，她也收敛了一些情绪，摇了摇头说道：“大姐他们都有工作，也没时间陪着我闲逛，我再把爹的东西收拾收拾，就回来了，你和建业他们好好说说，别叫他们担心吧。”

“春华！还好你在呢，你快回家看看去吧！”

奶奶刚想放下电话，居委会李大娘就跑了过来，也不多说什么，拉着奶奶就往家走。

一到家门前，就看见两个警察模样的人站在家门前，而在他们的身后，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男人的头发长的快到了腰，因为不常打理的原因，乱的像个鸡窝似的。

男人的胡子也是近乎野蛮生长，叫人有些看不清楚脸，那双眼睛算是唯一能够看得清楚的五官，却也是黯淡无光，看不出一点精神来。

两名警察一见李大娘领着奶奶过来，便上前问道：“同志，这位就是吴秋平的家属吗？”

奶奶一听这话，忙又朝那个男人看了过去，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没有一点生气儿的男人，就是她曾经那么热爱生活的弟弟，可是，那邋遢背后的轮廓和他抬眼看着她时眼中透出的那点温柔分明都证明了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