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听了这话，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着回去的，毕竟和他们比起来，我没看见你的时间更长一些呢。”

爷爷一见奶奶的扭捏劲儿，心里也高兴，可很快，他又有些犹豫地说道：“只是现在若是不回去，以后怕是要隔好几年才能再见面了。”

奶奶立时惊讶地回过头去问道：“为什么？”

爷爷便把手里的盐水鸭放下，叹着气说道：“今天领导跟我说，叫我在北大荒和海西选一个地方转业，这两天就要把结果递上去了。”

“不是留在金陵工作？”

奶奶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爷爷又低头笑笑道：“像我们这样的人，还不是哪里需要我们，就去到哪里？眼下国家正在开发北大荒和海西，大力发展农业和经济。像我们这样的人，肯定是要第一个顶上去的。”

奶奶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她心里明白这就是爷爷的使命，是动摇不了的，而作为他的妻子，打从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要陪着他栉霜沐露、栖风宿雨了。

于是奶奶又在桌边坐下，一边给爷爷盛饭，一边试探性地问道：“那你选了什么地方呢？”

爷爷便也在桌边坐下，笑着说道：“我就是回来和你商量的，北大荒在最北边，海西在东南边上，咱俩自小都是生长在南方的，按理，海西的环境咱们肯定适应的更快一些，而且我做志愿军的时候，曾经体验过北大荒的环境，冬天是冷的怕人的，那边没怎么开垦过，环境肯定也很恶劣。”

奶奶听了，犹豫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去海西？”

爷爷却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再恶劣的环境，也得有人去坚守。这种时候，我们这样的人不顶上去，又能指望谁去？只是——”

爷爷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奶奶看了过来。

“只是你怕我吃不了那个苦？”

奶奶说着，就伸出手来握住了爷爷的手道：“锦玉哥，你放心，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就陪你去。我等了十二年才把你给等回来，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我吃不了的苦？”

爷爷被奶奶说的很是感动，冲着奶奶点了点头，之后就又有些乐观地说道：“不过我想，情况应该也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悲观。我听说那里因为没有怎么开垦过，野生资源非常丰富，还有个童谣是这样唱的：‘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我想着，要是咱们两个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其实也挺好的。”

奶奶听到爷爷讲的这个童谣，也跟着向往起来。

“黑土？我只见过黄土和红土，还从来没见过黑土呢。真的是像黑夜一样黑的那种土吗？”

爷爷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我见过一次，真的是黑的冒油的那种土，听说那种土养料非常充足，就连那里的野草都长得像小白杨树一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