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锦玉立时又叹了口气道：“二哥带人到家里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四姐了，我和她从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如今心里最惦念的，也就是她了。”

奶奶听了，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大姐要是知道了，心里也该不好受了吧。”

一听到奶奶提起大姨奶奶，吴锦玉便也来了兴致。

“对了，素素姐还有你爹和你弟弟妹妹都还好吗？我记得我参军那会儿，你小弟弟也才两岁多。”

奶奶噗笑一声道：“是啊，一转眼都过去十二年了，去年我大姐都成亲了，对象是我从前在那地主家认识的一个哥哥，也是个苦命的人，但人很仗义，与我姐姐也合得来，算起来，我还是他俩的月老呢。”

奶奶瞧着吴锦玉有些听愣了，便又笑着继续说道：“就连秋实也都有了女朋友，说是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之后，就准备成亲了，所以这两年我家上门来给我说亲的人都快踏破了门槛呢。”

听到奶奶这话，吴锦玉忽然明白了什么，便伸手把奶奶拉了起来，就要往出走。

“锦玉哥，你这是干什么？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人家该说咱俩不正经了。”

可吴锦玉心里高兴得很，就一直牵着奶奶的胳膊往前走道：“怕什么？我牵着我媳妇的手，还要听别人的闲话？走，咱们这就见你爹去，可不能叫人说你耽误了你弟弟的姻缘。”

奶奶听到这话，先是吃了一惊，可是很快她又咬着嘴唇开始甜笑，心里美得跟吃了蜜似的。

等走到奶奶家门前的时候，苗阿婆和曲老伯忽然站起了身，把吴锦玉一把抓住，便哭了起来说道：“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大伙儿都说你死了，我和你爹偏不信，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六年了，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吴锦玉有些不解，便朝奶奶看了过来，奶奶忙解释道：“二老的儿子当年也参加了志愿军，可是再也没回来，这些年他们俩一直坐在门口等着儿子回来，怕是瞧见你穿着军装，就以为是儿子回来了吧。”

“志愿军？那他们儿子叫什么名字？”

吴锦玉忙问道。

奶奶忽然想到可以从吴锦玉这里问到曲家儿子的消息，便急着说道：“曲思源，曲家哥哥名叫曲思源。”

吴锦玉听了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眼眶湿润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到二老身边说道：“大爷大娘，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这是思源的党证，思源叫我跟你们说，他没给你们二老丢人，面对敌人的子弹，他没当怂包！”

苗阿婆和曲老伯双手颤抖地捧过曲思源的党证，嚎啕大哭起来，再说不出一个字。

奶奶在旁边看得也十分难受，想着当年二老走在街上何其威风？见人就说自己儿子将来要拿个党证回来，光宗耀祖。街坊邻居听了都羡慕的不得了。可是到如今，奶奶会突然觉得，不论什么东西，都没有活着好。这话说起来虽然很消极，还有点幸灾乐祸，可能真要被逼到份儿上，奶奶也会像那些前线的战士一样奋不顾身，但是那时那刻，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