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旭觉得有点奇怪，便又挑起眼皮来朝奶奶瞧了一眼，之后继续往手上的小玩意儿上刷着清漆道：“怎么只找他们两个？你呢？难道你又要回家待几天了？”

奶奶的眼圈立时红了，冲着孟旭点了点头道：“嗯，这次可能要待的久一点。”

孟旭的手一下子停住了，抬起头来看着奶奶问道：“久一点？有多久？”

“很久很久。”

孟旭的眉毛都已经皱到了一处。

“很久——是多久？”

奶奶极力让自己露出笑容来说道：“久到你长出白发和皱纹，到你走路开始拄拐棍儿，说话声音开始颤抖。”

孟旭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他立时走到一边去，到自己的玩具屋里去翻腾了一会儿，又带着一个白色的假头套，拄着一根拐棍出来，用颤抖且苍老的声音对奶奶说道：“春华妹妹，你是说这样吗？”

这本是孟旭搞出来想要逗笑奶奶的花样，可是奶奶非但没有笑，反倒落了泪，她不想让孟旭瞧见，只得别过头去偷偷抹干眼泪说道：“旭儿哥哥，我是说真的，等你长出了真正的白头发和皱纹的时候，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们就能见面了。”

“真正的？”

孟旭走到镜子边上照了照自己的脸，又一脸迷糊地说道：“那我得先把头发留起来再说，不过看起来是要比从前久一些的样子。”

孟旭说着，就转过身来又在奶奶的面前坐下，双手拄着腮帮笑嘻嘻地说道：“不如这样吧，我要是想你了，就去你家看你啊。”

奶奶噗笑了一声道：“那你不怕我爹了吗？”

孟旭的笑脸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道：“那等你爹不在你家里的时候，我再去看你？”

奶奶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等着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去？”

孟旭又问。

奶奶：“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了，到时候还是王五哥哥送我走。”

孟旭一听这话，便立时吃了一惊，随即又有些不耐烦地往出哄奶奶道：“春华妹妹，你先出去吧，我得赶紧把这个做完了，要是耽误了可就来不及了。”

奶奶听了这话，只得依依不舍地又瞧了孟旭几眼，才转身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奶奶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准备离开了。

走到门前，王五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奶奶来了，便有些为难地说道：“刚刚村里有人过来把家里的牛牵走了，说是充公了。咱俩只得辛苦一下，走到前头去找车了。”

奶奶冲着王五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奶奶又回过头去往孟家大院儿望去。

“太太怕少爷知道你要走，再惹事儿，便没告诉他具体时间，这会儿正陪着他一道睡觉呢。”

王五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了奶奶道：“虽然你说不要什么，可是太太心里过意不去，这个银手镯是太太一早就给你准备的，原准备等你到了岁数，和少爷拜了堂再给你，如今你要走了，就给你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