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之后，奶奶收拾了一下，就和王五一道出了门，临走时，奶奶还有些不放心地对孟太太说道：“太太，您和少爷自己在家里，可要把门窗都关好了，别叫贼进来了。”

孟太太便冲着奶奶摆了摆手道：“放心吧，你们家未必有王五待的地方，等他把你送到了地方，就叫他回来。不过一天的事儿，青天白日的，出不了什么大事儿。倒是你，等你要回来的时候，就给我们来电话，我再叫王五过去接你。”

奶奶对着孟太太点了点头，便跟着王五走了。

孟旭舍不得奶奶，突然追出来拉住奶奶的胳膊道：“春华妹妹，我跟你一块去！”

奶奶还没说什么，孟太太就在后面说道：“旭儿，你春华妹妹的爹爹凶得很，你这样跟过去，当心他把你打出来，你还是就留在家里陪着娘吧。”

说完，孟太太又对奶奶笑笑道：“你家里的人瞧见旭儿，恐怕心里不好受，还是不叫他跟着去了。”

奶奶点了点头，心里很感激孟太太的体贴。

孟旭一听说奶奶家里有凶巴巴的人，也不敢跟着去了，就对奶奶说道：“那你可要早点回来，要不然，我会想你想的睡不着觉的哦。”

奶奶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就和王五一道上路了。

到了下关区的时候，正好赶上晌午，一出渡口，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无限感慨油然而生。

虽然只离开了半年，可是这里也实在变化了许多，从前尚有一丝朝气的街道，如今就算是新年的时候，也是无比萧条的，行人们都眼窝深陷，目中无光，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希望。

就连平日里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黑褂子们，也都开始夹着尾巴行走。

原本还满心期待的奶奶，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是啊，虽然她在孟家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可外曾祖父家里的日子，一定是更加艰难的。也不知道家里今年有没有足够的年货呢。

王五瞧着奶奶的模样，便在一旁问道：“姑娘，你怎么忽然不开心了？是不是还在埋怨你爹把你卖了的事啊？”

奶奶摇了摇头道：“我早就不怪他了，我只是一想到咱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要在这无望的时代里生活多久，就觉得心里苦闷。”

听了这话，王五也跟着叹了口气，低头说道：“是啊，虽说咱们家里的日子已经有了一些起色，可是咱们的国人始终都在挨打，这真是让人非常不爽。前几天进城的时候，我就瞧见一个国人被几个太君殴打，就因为他没有给太君的狗让道。有时候我就在想，咱们再努力又能有什么用？竟然活的还不如一只狗！”

奶奶听了这话，便慢慢转过头去看他，想要说点什么鼓励一下他，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大姨奶奶的声音。

“春华！春华！”

还有大舅爷爷、小姨奶奶和小舅爷爷的声音。

“二姐！二姐，你总算回来啦！”

奶奶整个人都惊着了，她不敢相信地回过头来，就看见亲人们都满脸含笑地朝她狂奔而来，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已经添了几许白发的外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