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便笑着说道：“王五哥哥，你人虽然机灵，可是这些做生意的门路，怕是不怎么精通。他刚刚明明就是压了咱们的价钱，我若真是按照两百块的价钱把这观音像给卖了，那才是真的吃亏了。

二来，我已经和他说了，少爷说这是残次品，怕损了自己的名声不叫卖。一是为了吊着他的兴趣，引他来咱们家瞧瞧少爷的手艺，二是为咱们少爷以后的名声着想。所以咱们手里的这几件东西，是一样也不能卖的，更不能叫别人得了去。”

王五听着连连点头，但是很快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你又为什么非逼着那老板收下我那些没人要的桌椅板凳呢？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心里不好受的，我自己的实力，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奶奶却咯咯笑了两声道：“王五哥哥多想了，我也是没想到那老板还真的收下咱们这些桌椅板凳的，只是不想让他觉得咱家少爷是那么容易见的人物，为了以后好要价才一味吊着他的。”

王五一听这话，便也跟着憨憨地笑了。一边赶着牛，一边说道：“姑娘，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你家里人怎么也不知道珍惜你，竟然把你卖出来给少爷做童养媳啊？”

奶奶本来高兴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哼笑一声道：“纵然我有这些本事，也要有地方用才能显得出来的。我爹——从前我在我爹的眼里，一直都是个没用的人来的。”

王五自然能觉察到奶奶的失落，赶车的速度也都慢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瞧我，明明是该高兴的事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儿吧，我猜太太要是听说少爷的观音像能值这么多钱，肯定要高兴坏了。”

奶奶却只是扯了扯嘴角，点头嗯了一声，禁不住回过头去瞧了一眼，远处那座闪着灯光的建筑物后面，就是她家胡同了，也不知道大姨奶奶、大舅爷爷、小姨奶奶和小舅爷爷，现在都怎么样了。对了，还有外曾祖父，他到底有没有重新振作起来？现在还是不是像从前一样，每晚借酒消愁，活在失去外曾祖母的痛苦中呢？

奶奶一想到这些，就禁不住心酸，可是这一次，她没流泪，她在心里暗道：“爹，姐姐，孟家败了，可是我在孟家能说上话了，大家都很依赖我，信任我，以后我也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再也不是那个没用的春华了。”

王五和奶奶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孟太太和孟旭两个人都坐在门口等着，一见他们回来，就像是看到了久违的太阳一般高兴，孟旭还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拉住奶奶的手对她娘说道：“娘，你看我说什么来的？春华妹妹是不会丢下咱们不管的！你还偏要拉着我一道在这儿等着。”

奶奶再朝孟太太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背过身去，开始用帕子抹眼泪，奶奶便走到孟太太跟前，仰着头冲着她笑道：“太太，我回来了。你看，我就在你眼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