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奶奶犯愁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头叮叮当当的，便出去瞧了瞧，就见王五正把自己打得那些木器一个一个地往牛车上搬，便上前问道：“王五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去啊？”

王五一边搬着东西，一边笑着回答道：“我怕是没什么天赋，和少爷学了这么久，也不能令他满意，反倒是对这木工的活很感兴趣。”

说着，王五便回头瞧了瞧屋里正在绣花的孟太太，小声对奶奶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现在世道不景气，那些外国婆娘都在回国的路上，太太绣的帕子怕是没几个人买了吧？我和少爷两个大男人，叫你们两个女人养着也不是回事儿。我就想把这些桌椅板凳拿到城里去，能卖一点是一点吧。”

奶奶一听这话，心里也是高兴，便道：“那我和你一块儿去吧，正好家里也没米了，我也要进城去买些的。”

王五便冲着奶奶点了点头，奶奶便和王五一块儿往牛车上搬东西，搬着搬着，奶奶就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少爷这阵子也雕了不少木艺，要不咱们一并带进城去问问，要是有人收，至少也能再帮他换一桶清漆回来。”

王五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说道：“我看也没这个必要了吧？少爷这两天一见着那些木艺就烦得很，还说要不是被我给糟蹋了，肯定能有更好的效果。若是连少爷自己都不满意，拿到城里去，也未必能有人看得上吧？”

奶奶却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

“那也未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没一会儿，奶奶就来到了孟旭的屋子里，去的时候，他还在那盯着那些修的差不多的木雕发脾气。

“真是的，王五这个笨蛋！根本就是在糟蹋木头！”

奶奶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些木雕，有展翅的雄鹰，还有奔驰的骏马，还有观音佛像，个个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连她看了都爱不释手，捧着一个小年画娃娃说道：“不是啊，我觉得雕的很好啊。我小时候，我娘在街上给我买了一个这样的娃娃，当时我觉得好看的很，可是如今遇见这个，竟是比当年那个要精致得多了。”

孟旭却一把夺过那个娃娃，凶巴巴地说道：“好什么好？你可真不识货！你瞧瞧这娃娃的眼睛，根本就没有按照木头的纹理来选择合理的位置，虽然我处理了很多细节，可还是看起来呆滞无神。”

孟旭说着，又把其他的也都一一拿起来数落道：“还有这个，这个，统统都有瑕疵。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收了王五这个笨蛋！”

奶奶瞧着孟旭对木艺的执着，还一口一个笨蛋地叫着王五，都差点要忘了孟旭自己也是个脑子不灵的人了。

可他怕孟旭说多了，会伤了王五的自尊心，忙把东西从孟旭的手里拿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既然你这么不喜欢这些东西，那我拿出去卖掉，你也不会觉得可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