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听了这话,脸上也不大好看,可却依旧陪笑说道:“太太说的是,只是这孙佃户却不能再继续姑息了。”
孟太太单眉一挑,不觉用帕子摸了摸鼻尖说道:“周管家的意思是——叫他还钱?”
周管家却哼笑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孟太太说道:“只是还钱,未免太便宜他了,我上午一发现他的这些事儿,就去和王佃户聊了聊,他这两年勤勤恳恳的,手里也有了些余钱,很愿意租下孙佃户现在租用的这几亩地,而且还可以象征性地加一点租金。只要太太肯给个话,明天我就去找王佃户签租约,收租子。”
奶奶听到这里,心里不觉哼笑一声道:“难怪这么急着找人去拿孙佃户,原来是为了给王佃户铺路的。”
孟太太一听周管家要收了孙佃户的地给王佃户种,心里也是没什么底,犹豫着问道:“王佃户?可是他不是还欠着我家三百块钱没还呢吗?你当真觉他得可靠?”
周管家眉毛隐隐皱了两下,之后才又赔笑着说道:“今天日里我也和他提了这三百块钱的事儿,他也作了解释,说是前段时间一直病着,加上庄稼上面的事儿太忙,也没个工夫上来。就把这还钱的事儿给耽误了。他还说要是孙佃户的这个事儿能成,明天他愿意连本带利把钱还上,而且还会提前交上三年的租子。”
听到这里,就连廖妈妈也开始稳不住了,小声嘀咕道:“三百块钱连本带利,外加三年的租子,那少说也得有五百块钱了。如今世道这么不好,别人家的佃农都过得苦哈哈的,怎么偏生孟家的佃农都这么富足,竟是比太太和少爷手上的闲钱还多些?”
奶奶便在旁边冷笑一声道:“廖妈妈想多了,钱交与不交,还与不还,交了还了又能有多少,还不是周管家一根笔杆子的事儿,难道太太还真能叫他把钱匣子打开,一张一张的数票子吗?太太怕是连孟家到底还有多少资产都不清楚吧?”
廖妈妈一听这话,忙惊讶地看着奶奶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周管家是想骗太太在那租约上头按手印儿,实际上孟家的账上一分钱都没进来?他周彦青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奶奶又哼笑了一声。
“廖妈妈也是这孟家的老人儿了,难道竟还不如我这个新来的小丫头,看的透周管家吗?你若不是对他有所不满,也不会一直直呼他的大名了吧?”
廖妈妈这会儿惊讶得不得了,已经说不出多少话来了,只一心念叨着:“不行,孟家的账,不能再叫他周彦青一人把持着了,也该是让太太好好查查账了。”
两个人正说着,孟太太那边又问道:“若是他肯还钱,又能比孙佃户给的租子多,那对咱们孟家,自然是好的。但是现在可才刚入秋,孙佃户的地里还有不少庄稼呢?他肯这么撒手不要,一股脑的都送到王佃户手上?若是他不肯,咱们这样强行收地,岂不是叫他没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