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一听，便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之后才又一边掸了掸袍子上的灰一边笑着说道：“春华姑娘怕是不了解这庄子上的运作情况，才会这样讲的。这些土地虽是孟家的产业，但是孟家人丁稀少，太太手底下也没多少会务农的人，雇长工又要负责他们吃喝，再住到我们院子里，也是一笔开销，且还要担着田地减产的风险，并不划算。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田地虽然都是孟家的产业，却都是租给了佃农们自己打理的，我们只是每年按月收点租子上来，这要是赶上个水涝旱灾，雹雪冰霜的，非但租子收不上来，有时候太太还要接济一下佃农们呢。”

说到这里，周管家便将袍子撩了起来，把底下叠在一起的腿调换了个方向之后，重新把袍子放下，才又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俗话说得好，创业容易守业难，孟家祖宗创下这么大一份家业，到了这一辈儿，却是无人能出来发扬光大，若是不节省着点花，总不能到了少爷手上，就全都挥霍没了吧。若是这样的话，我这个辅佐之人，以后怕是也无颜下去见孟家祖宗了。”

听到这里，奶奶忙赔笑着说道：“被周管家这么一说，我倒成了那不懂事儿的了。说到底，咱们这些人不过都是伺候东家的，老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家就算是再落魄，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也只有艳羡的份儿，可不敢觊觎半分呢。”

周管家听出来奶奶是叫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也摆好自己在孟家的位置，可是在他眼里，奶奶不过就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小丫头片子。所以动也没动一下，只冷笑一声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一句，想必也一定听到过另一句叫做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吧？虽然太太和少爷可能背地里怨我管的太严，但以后他们自然会感谢我的。”

听到这话，奶奶也跟着笑了，笑的一脸阳光无害，就好像根本没听懂周管家的话一样。

“周管家是越说越奇怪了，咱们俩闲聊，扯到少爷和太太身上做什么？被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能做的了太太和少爷的主了呢。”

这话一出，孟旭立即凑了上来说道：“春华妹妹，我娘那边我说不准，但是我肯定都听你的。”

奶奶没想到孟旭会突然插话进来，忙瞧了一眼周管家尴尬的脸色，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少爷，你说什么呢？在咱们孟家，周管家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就连太太也都要指望周管家呢。”

孟旭一听这话，忙不乐意了，板着一张脸说道：“指望他？他再有本事也不过就是一个下人，你是我媳妇，咱们凭什么要听他的？”

说完，孟旭就瞪了周管家一眼道：“从刚刚我就想说，你怎么一直和我们俩一块坐在马车里？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我媳妇还在里头呢，你也不避嫌？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坐着？”

周管家一听这话，眼睛立时睁大了许多，他在孟家管事儿这么久，何时受过这等待遇？就连孟旭的爷爷也没和他这样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