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孟太太的眉心早拧在了一处，拳头也握得死死的。

“莺歌说的？莺歌是我给旭儿买的第一个童养媳，和旭儿一起正经待了有两三年，有时候旭儿的一些梦话，她全听的真切。可是不对啊，若真是周管家当年参与了绑架旭儿的事情，怎么旭儿见到他，会没有丝毫的畏惧呢？”

奶奶也觉得这一点奇怪，禁不住问道：“太太，少爷的这个病，有没有带他去城里瞧过？”

孟太太立时叹了口气道：“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小时候也请郎中瞧过，也请仙人算过，都说就这样一辈子了。我也受不住每次带旭儿出去，那伙人看他热闹的眼神儿，所以这些年也就没带他瞧过了。”

奶奶便道：“我之前在湘南住过一段日子，见过洋大夫有能看见人身体构造的仪器，如今金陵城里的西洋医院设备应该更先进一些，不如太太找机会，再带少爷去瞧瞧吧。其实我觉得，有时候少爷甚至比我们普通人还要聪明些。”

孟太太听了这话，便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就算是那样，也等到把眼前的这座大山，扳倒了再说吧。若是一时不能动摇，旭儿现在这副样子，对他而言，反倒更好一些。”

孟太太说完，便擦了一下眼角的湿润，准备回房去瞧瞧孟旭。

奶奶却在旁边低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想办法见一见水凤吧。”

孟太太脚下一顿，偏过头来看着奶奶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再进周管家的院子一次？”

奶奶摇了摇头。

“听莺歌姐姐她们说，水凤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周管家待她还算宽厚，每逢天气好的时候，都会放她出来在院子里走走。大多数情况下，周管家还会亲自陪她在树荫底下坐坐，给她读一些像是日记一样的东西。而他们乘凉的那棵树，就挨着小竹林的那面墙。”

孟太太听了，不解地皱了下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想趁着她出来放风的时候，和她说上话？可是周管家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咱们哪有机会和她说话？”

奶奶却瞧了瞧四周，打量着不会有人听见，才凑到孟太太跟前说道：“不是咱们，是你。”

这日一早起来，就是晴空万里，天气格外明朗，只不过三伏天里十分炎热，才早上八点钟，稍稍动弹一下，都觉得浑身黏兮兮的，一点都不痛快。

奶奶这会儿正在孟太太院里服侍着孟旭用饭，可是天气实在炎热，孟旭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趴在桌子上学狗吐舌头的样子。

“娘，我太热了，你怎么不把煤油风扇拿出来给我吹吹？”

孟太太自己也热的冒烟儿，使劲儿扇着手里的扇子说道：“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你说要拿去照着给春华丫头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结果那天发脾气，一并砸了！那可是你爷爷去青岛跑单帮的时候带回来的玩意儿，就是你现在叫我去沪上都弄不到一个来的！”